我是北方人,从小家里很穷。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高中毕业我就去学开挖掘机。几年过去存了点钱后便顺理成章的娶妻生子建立自己的小家庭。
再后来家里却遭受了一连串的变故:在那次大地震中我所在的车队遇到余震连人带车翻进了河里,侥幸捡回了一条小命。没过几年又遇上小孩夭折,老婆离婚。
一连串的打击使我的人生跌入了谷底。
挖掘机我是不敢开了。可是除了开挖掘机我还会什么呢?
心灰意冷的我在发小的苦劝下和他一起来到南方一家电子厂打工。
发小把我弄到了他那组里。在这里认识了莲,我的生活才重新燃起了希望。
莲是我们组的QA,负责品质。
莲是湖南人,身材高挑,有着姣好的面容和丰满的身材。即使在宽松的静电服包裹下,也难以掩饰她那迷人的曲线。
莲是湘妹子。热情,泼辣,偶尔还带有一点忧郁。
私下里我向发小打听莲的情况,发小向我吐了个烟圈,淡淡的说:“哥,你该不是看上莲姐了吧,人家早就结婚了,小孩都几岁了。”
我哦了一声,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不过……”发小故意停顿了一下。
“不过什么?”我犹如落水的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
“不过莲的婚姻似乎不是很如意。听说她婆婆尖酸刻薄,对她不好。一天到晚只知道打麻将,也不帮忙带小孩。而她老公是个死肥宅,好吃懒做,一天到晚只知道打游戏。”
“怎么会这样呢?”我狠吸了一口手中的烟,长叹一声。
“你都听谁说的?”
“这世界上没有不漏风墙,我这消息绝对可靠。”
发小重新点燃一根烟,吸一口。
“我还听说莲姐每天下班回家还要做一大堆家务。唉,真可怜!不过她对自己的婚姻很坚持。在你之前还有好几个人追过她,都没成功。哥,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发小眯着眼睛用力吸了几口。拍了拍落在身上的烟灰。
“我和他们不一样。”
“就你……”发小挠挠头。
“哦,你不说我还忘了。你会开挖掘机嘛。”发小笑道。
“去去去!”我冲发小挥挥拳头,做出要揍他的样子。
我的拳头发小从小就领教过的。他吓得吐掉烟屁股抱着脑袋跑了。
远远的给我扔来一句“只要挖机开的好,哪有墙角刨不倒。”
由于我是新人,莲每次抽检我的产品时总是特别的严厉。而我为了多看她几眼,就在每个批次的产品中故意做几个不良品。
每次做新品,莲不得不频繁的往我这边跑。时间久了,我们便开始熟悉起来。
发小似乎看穿了我的伎俩,每次莲在我身边抽检的时候他总是冲我挤眉弄眼。我示威般的冲它晃晃拳头。发小伸伸舌头,把头转了过去。
半年以后的一次年中聚餐,大家吃完饭后去卡拉OK唱歌。莲似乎面有难色,但架不住一帮人劝,还是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正在墙角抽烟,发小走过来拉拉我的袖子,望着莲的方向努努嘴。
我往莲的方向望去,她坐在那里,似乎与众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不停的看时间,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身边的男女同事们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玩手机的玩手机。丝毫没有注意到平时那个开朗的莲满脸愁云。
我分开众人走到莲的身边,贴近她的耳朵问。“你不舒服吗?”莲看见是我面带难色的说:“我该回家了。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老公不肯来接我,我们那小区的巷子口太黑了,我有点怕。”
“我送你回去吧。”
“这样不好吧?”
“莲姐,你别担心。我哥可是个好人,他不会吃了你的。”
发小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帮腔道。
“那好吧。”
莲望着我和发小的脸点点头,答应了。
我和发小陪着莲出了卡拉OK拦了辆出租车。
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要跟她说,但看着坐在身边一脸忧郁的莲,我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第二天上班,我看见莲的眼睛和脸颊微微的肿起。
心不在焉的熬到吃中午饭,找到在角落里望着餐盘发呆的莲,在她对面坐下。小心翼翼的问:“昨晚没睡好吗?”
莲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把头往上扬,费力的挤出一丝笑容说:“我没事。”
“那你这脸上怎么肿了,昨天还还好好的啊?”
莲望着我摇了摇头说:“你别管了,我真的没事。”
说完端着餐盘匆匆的走了,剩下我一个人坐那望着他的背影发呆。
接下来的日子里,莲似乎刻意和我保持着距离。
她谢绝我对她的一切关心,甚至有时候刻意躲着我。
发小望着我那愁云满面的脸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哥,悠着点。我就说了莲姐不是这么好追的。”
接下来的日子,不管我怎么想方设法的制造机会接近她,都以失败告终。她似乎为了让我死心,甚至申请调岗到别的班组。
虽然我没追到莲,但是我喜欢莲这事反而变得人尽皆知了。
那天,几个以前吃了败仗的四川工友找到在角落里抽烟的我,拍着我的肩膀给我打气。
“兄弟,雄起!我们都打了败仗,晓得阿莲不是那么好追滴。要是事情有楞个简单,现在就没得你啥子事了嗦。坚持下去,你以前不是开挖机的迈,要是这回把阿莲屋头的墙角挖塌了她给你做婆娘,以后你的日子就安逸了撒。”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导我,搞的我哭笑不得,又不好发作。
我几乎要放弃了。
几个月后,那天我正在上班。
一个小姑娘风风火火的跑到我的面前,喘着粗气对我说。“快快快,莲姐出事了。”
“啊……”我的头嗡的一声。
“啊什么啊,快跟我走,晚了就见不着了。”
我的一颗心狂跳不止,跟着小姑娘跌跌撞撞的出了厂门拦了一辆车赶奔医院。
病床上,莲的身上裹满了白纱布,正戴着氧气罩,双目紧闭的昏睡着。床边一堆机器闪烁着各种指示灯,显示着各种数据。
在走廊里,我见到了莲的老公。一个戴着眼睛的矮胖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车祸。”
胖子拿出一本离婚证在我面前晃了晃。“上个月我们已经离婚了,小孩归我。以后好好照顾她。”
胖子说完,在我肩膀上拍了拍,不紧不慢的走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拉着一个正在病床边拿手电筒查看她瞳孔的医生再次询问。
“小伙子,你是她什么人啊?”
“朋友。”
“男朋友吧。”医生一脸同情的望着我。
我没有说话。
“要有思想准备啊。多好的姑娘啊,遇上醉驾,司机逃逸。这姑娘刚送来的时候全身是伤,最主要是头部受伤。将来很可能是个植物人啊。唉……”
医生说完摇摇脑袋,走了。
我听完犹如五雷轰顶,瘫软的坐在地上。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
……
三年后。
有一天我买菜回家。听到屋里两个女人在说话。
“姐姐,这件衣服挺漂亮的,你买给我吧。”
“这件衣服要5千多,你以为我开银行的啊。不买。”
“你到底买不买?”
“不买!”
“三年前那次车祸,你明明只受了一点轻微的擦伤,结果你和叔叔串通一起骗姐夫考验他,你就不怕我去找姐夫告密吗?”小姑娘说完扯起嗓子大叫姐夫。
捂嘴的声音。
“好啦好啦,怕了你个小姑奶奶了。每次都拿这事来敲诈我。给你买就是了。”
“嘻嘻,这还差不多。”
……
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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