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

我经常反思我的改变。我到底变了吗？变成怎么样的人了？

你若是问起我，那乡音仍难忘记，那古老的街道依稀辨得。

我是谁？是一个独立的个体，繁衍于茫茫寰宇，和大多数人同行。但我愿不同。我要以优雅的方式过一生。我不盲目跟风，追随大众。孔子有言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有独立的思想，便会一直新颖，永远充满活力。

从这个角度说，我变了。

我有哪些不同？我记起小时候那远方山坡上的绵羊，我曾花一个下午的时间看蜜蜂如何咬食甜蜜的花蕊，我也听过林间的风带来远方的召唤。想起晨曦中姥姥点着星星灶火，凭着一股爱焰将饭做熟。白汽朦胧中映出她的笑颜，那永远不变的，美好人间。这些，都在夜雨阑珊时叩响我梦境的大门。我曾试想过陆游“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的心境，只觉后背发凉，心中萧瑟，直至毛骨悚然，吓出一身冷汗。梦境的美好，一瞬间被打的溃不成军。我对它，敬而远之。

我开始失眠，我思索着些东西，零七八落，我停不住脑中的活跃。我试图通过深呼吸来控制自己的心跳，可四周静极了，灰尘落地的声音我似乎都能听到，我敢越来越不安，惶恐，彻底占据了我的心灵。我在床上辗转反侧，我试图使这副躯壳冷静下来。一次又一次地我停止了抱怨开端，我开始尝试尽可能冷静地等待每一秒。直到我，再也无法忍受。我把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每一片区域压到酸痛，我尝试了各种方法，我在也无法控制自己保持冷静。

传来尖利刺耳的嗥叫。

我躺在床上默默地抽泣，泪珠从眼眶中喷涌而出，泛滥成河。我死命地锤击床板，拉扯被子。我不断地起身、坐下、起身、坐下，又行走、停住、行走、停住……偌大的房间里，我似幽灵一般游走，留给黑暗瘦削的背影，直至被夜色吞没。我拉开窗帘，小区内的白炽灯照得四下皆白，似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刺痛双眼。我打开窗户，任夜风阴阴吹过，待血液渐凉，我躺下，妄想睡着。

两个小时之后，寅时时分，醒来。

我的脑子昏昏沉沉。我渴望睡眠，可一躺下就渐行渐远。我又怕哭出声来搅得他人好梦。独自一人拉开窗帘，望着黑压压的建筑发呆。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我想，如果尼采在这里，可能又要沉思：深渊会不会失眠呢？

我隐匿于夜中，默默痛苦。可是，我知道，夜不会痛，痛苦都被夜吞吃了，无边无际。那些撕心裂肺的尖叫，那些无助的绝望，那些骇人的衰老，都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滋生着。在这里，丑陋是合法的，因为它会被抹去，无关痛痒。万千浮沉，最后化作阴沟里的一只小虫，一星萤火自照着，惹人怜爱。

凌晨四点，海棠花未眠。

是的，我的生活作息改变了。被我的身体 强行改变。

王小波说：“我希望自己是一颗星星，如果我会发光，就不必害怕黑暗。如果我自己是那么美好，那么一切恐惧就可以烟消云散。”我曾尝试让自己变成一颗星星，照亮眼中的世界，对改变急不可耐，后来我发现：改变，只改表面，痛苦一直不变。而能否从灰色的过往中走出来，是化茧成蝶实现真正改变的关键。

改变
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