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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旧文存档后整理发布。最后修改时间为2018年8月。
说好永远的，不知怎么就散了。
最后你想来想去，竟然也搞不清楚当初是什么原因把彼此分开的。
然后你忽然醒悟，感情原来是这么脆弱的。
经得起风雨，却经不起平凡。
风雨同船，晴天便各自散了。
——题记
Top 1
“喂。”
“你干了一件大事。”
“……”
几个小时前，我刚刚与在一起121天的凌分手。
夜里十一点半，铭低沉的声音从遥远的杭州飘来。我攥紧手中小巧的诺基亚，佯装镇静地与他进行所谓的“深度访谈”。
“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想法？有什么想法？就是没感觉了……我累了……”我神思恍惚地吐出这句话，电话另一头的铭沉默了。
我按下免提键，将手机丢到床上。用手抱紧膝盖，半干的头发垂下来遮住我的脸——我已经不敢去想象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
狭小的阁楼上感觉比平日里更加闷热，显然底楼的空调并不能对最顶层起到多少作用。一台老旧的小电风扇吱吱呀呀地转着，倒也不至于令我满头大汗。
铭还在发问。我一边应着，一边将手伸到床头柜上去拿纸巾，却险些将随手放在那里的杯子打翻——里面是雨从缅甸回来带给我的奶茶。
“雨呢？睡了么？”我抓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很香，微微有些苦。
“应该吧，都要一点了。”
我这才幡然醒悟我们已经聊了快一个半小时了。
月色皎洁，注定又是一个无人入眠的夜。
Top 2
2018年。2月9日。
事实上由于父亲是教师的关系，我在前一天晚上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直升考成绩。当提心吊胆了整整一个晚上，听到父亲那句无奈的“没上”时，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整整一夜，泪水流了干，干了流。
点开QQ，发现竞赛群里都在讨论直升考的事情：
“哇今天十一点放榜哎。”
“我昨天都没怎么好好睡觉。”
“150个人争30个你觉得你还有希望吗？”
“那得看实力啊。”
……
我发消息给凌：“我没上呢。”
凌：“？？？你已经知道了？”
“嗯。”
“没事，中考你就是状元了。”
“……不存在的。我心态已经崩了。”
“真的没关系啦！”
当时我以为他的安慰纯粹出自他善良的本性，现在想想，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别的。
后来的结果是，凌与铭顺利成为柯中的直升生，而我和雨不得不打起精神为接下来的中考做准备。
顺带说一句，铭和语那时已经在一起一个多月了，虽然不是那种特别高调的但感觉比那些高调的人士更腻歪。尤其是雨，浑身散发着恋爱中的危险气息。弄得专业单身十五年的我每次看到她心里就一阵发毛。
自凌去了柯中以后我们的关系不知不觉间拉近了许多。虽然只是周末在网上侃大山，但与竞赛班里那种一周也说不上几句话的状态毕竟是大不相同了。
不久前凌应老师的要求去参加了一个作文竞赛，身为理科生的他对这种文艺青年的事丝毫提不起兴趣。无奈3月份就要交稿，所以他就算再不爽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写。
我一听这事立马兴奋了：“我帮你写！”
“啊？”凌估计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可是比赛哎，你帮我写了我到时候写谁的名字上去啊？”
我思忖良久，飞快地敲下一行字：“那就合作！”
于是花了一个多月总算凑成了一篇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在写什么的文章。结果可想而知。
后来H君告诉我，凌在学校里誊抄作文的时候，几乎班里所有的同学都把那篇作文看了一遍，然后肯定了我和凌有猫腻。
好吧……尽管当时否认了这件事，但是后来我和凌用行动证明了那并不是谣言。
直到今天我还记得那篇文章的结尾：
离别之际，我们没有说话，却轻轻相拥。
Top 3
3月31日。愚人节前一天。
照例和凌聊天。不知不觉聊到了做饭的话题。
“我打算假期里去学学做饭，毕竟不能把自己饿死。”
“嗯。”
“你也应该去学学做饭，将来可以做给你女朋友吃。”
“我会做饭的啊。”
“会做什么？番茄炒蛋？”
“如果我说，我女朋友要去学做饭，你会怎么想？”
“女朋友？你有女朋友？你来真的？”
“她好是好，就是有点傻。”
“等会儿，你先说清楚，你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
“她从刚才开始到现在，一直在问我问题，你说傻不傻。”
“你……说我？”
“哎呀，愚人节快乐。”
没有人知道那短短的五分钟里我经历了从轻松到疑惑到喜悦再到悲伤。
“所以你说的不算数咯？”
“……我建议你去看一下日历。”
“嗯……今天不是愚人节？？？那……”
我忘记了后来又与凌说了些什么，直到他说了喜欢，问我愿不愿意做他女朋友。
没有思考也没有犹豫地，就这么答应了。
一切都刚刚好的样子。
Top 4
刚开始凌不愿公布，说是时机尚未成熟。于是征得同意后我便只告知了雨和铭。雨说我背叛了和她之间的友谊，铭则觉得我变了。
我看着这两人发来的消息不由得一阵莞尔。
以前的自己在学校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就算失败也会咬牙再爬起来，就算难过也会忍着不哭出来。
这样久了，便累。
终究只是个女孩子，没有男孩子所特有的刚强与坚毅。那层看似刀枪不入的盔甲只不过是我用来掩藏自己的虚伪面具。真正的自己，无比脆弱，不堪一击。
为什么就不能被人心疼，被人关心，被人喜欢着呢？
十五年的故作坚强，在说“好”的那一刻，尽数崩塌。
慢慢合上眼，手里的书滑落到地上。
就算是变了吧。
大概，这是我至今做过最叛逆的事。
Top 5
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并未觉察什么不对。凌是个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思细腻的男孩，对我有时耍小脾气或者无理取闹总是给予尽可能的宽容。我们从不吵架，就算有时话不投机也会在对方半威胁半宠溺的语气下偃旗息鼓。
我们没有什么机会见面。尽管柯中离我所在的学校只隔了一条马路，但由于彼此都面临着巨大的学习压力，想要交流也只能在周末上上网，或者写写信。
中考前凌和铭来过两次，第一次来的时候下了小雨，四个人撑着伞浩浩荡荡地在操场上逛。
也许是第一次恋爱的原因，我和凌都显得不是那么自然。于是懂事的铭和雨便自动闪到一边，让我和凌走一边。
临走的时候我主动抱了他，到现在我都还记得第一次拥抱的感觉。就像受了冻跑回家，钻进厚厚的热被窝里，无比温暖。
第二次就比较尴尬。操场上，我和雨坐在一头，凌和铭坐在另一头，大概隔了五米左右的距离。铭问我借了试卷垫板，然后开始填我刚塞给他的同学录，凌则说要带回家好好填写。
各自聊了一会儿天，一个体育老师走过来：“咦，你怎么还在这儿？你爸一个小时前就在地下车库等你了，你没看见？”
我感觉脑袋“轰”的一声响，来不及跟剩下的三人好好道别，丢下一句“我先走了”就匆匆往车库跑去。
结果可想而知。父亲因为等了我一个半小时却连半个人影也没见到而大发雷霆。更悲剧的是，我忘了向铭要回试卷垫板，而周末作业的英语默写纸恰好夹在里面……
那天我被父亲骂了一顿，很沮丧地想找凌倾诉，却猛然想起为了中考做的禁网决定，不久前刚刚让哥哥锁了QQ。
呜呼哀哉，我又花了不少时间注册了一个小号，这才得以联系上凌。
“呃……我今天把试卷垫板忘在铭那里了。”
“嗯。我知道，我们已经找到你的位置放在你的抽屉里了，你到时直接去拿就好。”
平常的语气，平常的口吻，可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让我感动到无以复加。
“谢谢………”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我以为所有许下的诺言都将实现。可我怎么就忘了，所有幸福的背后，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危险。
一声惊雷，大雨随后倾泻而下。
Top 6
实际上我本没有可能在周末和凌联系。父母为了不让我染上手机瘾，让我从小学三年级开始，用了七年的诺基亚。这么做自然有利有弊，一方面我确实不像大部分人一样热衷于手机游戏，但另一方面也同时加重了我的逆反心理，令我一逮着机会就想要碰手机。
上学期放假的时候我偶然在柜子里发现了一只父亲不用的旧手机。顿时像中了大奖似的兴奋——我思考了很久应该将它藏到哪里，什么时候充电，用谁的充电器，在哪里充电等等，俨然精心策划了一套偷偷用手机的方案。
对天发誓，那时我以为用不了多久就会东窗事发，可是不知道是我过于警惕还是父母对我太过放心，一直到临近中考，手机依旧没有被发现。于是我变得更加肆无忌惮，有时夜里也躲在被窝里偷偷玩手机，直到很晚很晚……
那段时间我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一方面沉迷于网络无法自拔，另一方面又感到巨大的压力。但是在给凌的信中，我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只是说自己食欲不佳，可能是缺乏锻炼导致的。L给我的信里也多是鼓励，不管我几次模拟考的成绩有多糟糕，他都只是安慰我，并不批评。
只是老话说的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离中考还有两个星期的时候，母亲终究还是发现了。
大考在即，父母对我并没有过多的苛责，只是重重地叹气以表达对我的失望。
手机自然是被收走了，但我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面对一大堆枯燥无味的复习题。也许是已经习惯于网络世界了吧。
黑板上的倒计时天数一天天减少，气氛也一天比一天凝重。
一切的一切，都取决于最后那一个刺眼的分数。
Top 7
查分那天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紧张。心砰砰直跳，手指一直在颤抖。最后看到父亲发来的消息。
695分。
不算特别突出，但上重点高中绰绰有余。只是当天晚上，父母为了我能不能进实验班的问题一夜没睡好觉。
志愿连续填了三天。
凌从查分那天起就一直在问我的志愿问题。我无法揣摩父母的态度，只能跟他说我会报柯中。
我会报柯中。
当时我并不知道，因为不清楚我会填哪里，他一连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也没有好好睡觉。
因为我的这一句话，他才勉强打起精神，去上直升班的暑期课程。
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已经这么重要了啊。
还是说，他表现的不明显？
你看，每次聊天都是我先去找他，每次写信也都是我先托雨带给他，见了面也都是我先开口。
于是内心就开始动摇。
区内数一数二的重点高中有两所，一所是柯中，一所是鲁中。两校的实力不相上下。
我开始犹豫。
我去柯中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凌。可是我却有很多去鲁中的原因：有我喜欢的老师，有我熟悉的同学和朋友，甚至环境也是我所向往的……当然，还有一点很重要的原因，便是父母也希望我去鲁中。那里有他们曾经的同事，离父亲现在工作的学校也近。
第二天填完样表后和同学一道去给老师买毕业礼物，在万达逛的时候三个人聊起志愿的事情，一个已经确定填报鲁中的男生知道我犹豫不决的原因，极力劝我冷静思考一下。他列举了种种我应该去鲁中的理由，竟惊人地与我自己设想的相似。甚至开玩笑说，如果我去了鲁中，以后他还可以罩着我。
我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继续挑选礼物。结果在一堆花花绿绿的商品之中，看到了那本很火的答案之书。
既然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何不让天意来决定呢？
于是我双手合十，闭上眼在心里默念道：“我应该为了一份感情而放弃对自己学习有利的一切条件吗？”
同行的人默默把书递到我的手上，我仍闭着眼睛，随手翻到某一页。
三秒钟后，我睁开了眼睛。
泪水在那一刻模糊了我的视线。
精美的封面上，只有一个小小的，散发着鬼魅气息的金色宋体字。
“不。”
Top 7
那天回来以后我便向母亲坦白了一切。
见我规规矩矩正襟危坐的样子，母亲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了一句：“那你到底填哪里？”
因为中考前我和她说过，一定会去柯中。
我沉默了很久。但其实心里，早就知道了答案。
毕业典礼那天我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一个人。
班里那对新结成的cp正光明正大地秀恩爱。这对年轻人能走到一起也着实不易，据说男生追了女生两年有余，女生不知为什么一直持保留态度。不过最终结果是两人皆考上柯中，然后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皆大欢喜。
而我，默默攥紧了鲁中的录取通知书，心里五味杂陈。
我永远忘不了那天跟凌说这件事时他的反应。那时大概已经做好了分手的准备吧。毕竟，是三年异地恋的挑战。
只是凌选择了等。他问我，“和我在一起，你后悔吗？”
“不后悔。”我想都没想就道。
“既然你不后悔，我愿意等三年。”
不是没有过感动。告白也好，许诺也罢，都不及这一句“我愿意等三年”来的铿锵有力。
只是啊，冷静下来以后，才知道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从我决定去鲁中那一刻起，一切就都变了。
他在心里，应该还是怪过我的吧。
怪我一意孤行，并不考虑他的感受。
怪我不珍视这段感情，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怪我明明可以跟他一起，却选择了其他。
Top 8
直到今天。
分手时说了些什么我已经记不得了。只知道那天我因为想去外婆家小住两天和父亲产生分歧，大清早和父亲分坐在餐桌两侧整整两个小时。大概是缺少足够的沟通，以及这么多年未解的心结所致，最终闹得不欢而散。我一抹眼泪，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去外婆家的公交车。
一整天情绪几近失控的我只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偏偏凌发来一连串消息来询问我究竟怎么了。
从填志愿那一刻起就产生的分手念头强烈地复发了。我并不是突然想结束这段感情，实际上我也认真思考了很久。
我自以为这段感情里我太过主动。整整121天的时间里，我们没有见过几次面，交流也只能通过网络和写信。中考放假后我曾连续十天，每天写一封短小的信给他，每一封信的背面都有给他的段子，诗歌或者故事。我甚至因考虑到今年11月我不能陪他一起过生日，提前准备好了生日礼物，在7月见面的时候送给了他。
我自以为，只有我一个人付出。
我自以为，他对我并不深情。
我自以为，早点结束便是解脱。
于是我提了分手。
他问我理由，我只是含蓄地说不合适。
凌试图挽回，可我一直坚持。于是最后的结果是他说他想冷静几天，下周再跟我谈。
只是和我的谈话一结束，他就去找了铭。
于是回到开头那一幕。
我跟铭说凌明明说好下周再谈的时候铭差点没炸毛：“拜托，请问有谁能在受了那样的打击之后还能保持镇定不找人倾诉啊？”
说的……也是。
于是我跟铭侃了半天分手理由。现在想想也觉得自己很奇怪，为什么跟凌说不出口却能在铭面前毫无保留。后来我才明白，我还是不够信任他。
次日雨也给我打了电话。我重复了一遍与铭的交谈内容后便挂断了电话。
有些事，只能自己解决。
有些痛，只能自己承受。
有些路啊，只能一个人走。
Top 9
世界上的人总是形形色色、各不相同。有的喜欢把爱整天挂在嘴边，有的习惯将爱深埋心底。
分手后的第一天，我发了半天呆，看了半天书，玩了一个晚上的贪吃蛇，一关都没过；
分手第二天，我整理笔记时写错了18次数字，整理书柜的时候由于出神，手指被割破了一道口子；
分手第三天，表哥20岁生日，去他家吃饭被柠檬水酸到牙齿疼，和表哥在电脑上看电影看得直想睡觉。
今天……是第四天。
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会持续多久。
Top 10
分手那天由于凌一直挽留，我怕言多必失干脆删了他QQ，结果这一不负责任的行为彻底伤了他的心。
只得鼓足勇气重新去加他好友。最后他同意是同意了，但语气已经变得冷淡。
“你愿意听我解释么？”
“我不想听。”
于是那天我没有再给他发过消息，心里想着要怎么样才能让他接受。
今天发现凌的号给了别人，问那个学妹原因时，她说凌觉得网上没有他想联系的人了，以后可能都不会上了。
心一下子很痛，很痛。
在与她交流的过程中我才知道，凌曾在分手后向她谈起过我。
我问她，是怎样的语气。
她说，感觉像是怀念，却又无比失落。
上午整理房间时准备将以前用过的草稿纸统统丢掉，随意拿起一张，上面一笔一划写了很多个“Jerry”——那是他的英文名；
中午整理手机短信时发现免打扰信息中还有一条未读信息，是凌发来的一句“你干嘛呢”，时间是分手四天前；
下午预习高一英语时发现书本上的习题中那一格“Imagine you have to go into hiding like Anne and her family.What would you miss most?”中，填了“The letters that Jerry wrote to me.”
嘴角轻扬，泪水却不争气地流下来。
鸣一首离诗，
盼下个凌晨。
可是被我弄丢的少年，
该怎么释怀呢？
鸣一首离诗，盼下个凌晨
写在文后的话：
这是我第一次用一篇完整的文写初恋的故事。很遗憾，我和凌，雨和铭都没能走到最后。我后来时常讶异于自己那时的狠心和绝情，伤害了一个当年那么爱我的少年。
于是我在后来的日子里无数次用不同的文字怀念他。也许有一天，我会再见他一面。结局如何不重要，但我希望当面和他说一声抱歉，以及告诉他，其实那段时光真的很美好，我也是真的很爱他。
现在还爱着吗，对于我来说，也许是的。但对于他来说，便是一个我猜不到的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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