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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是惊鸿照影来

曾是惊鸿照影来

作者: 烟雨孤行 | 来源:发表于2018-12-05 07:06 被阅读9次
我来不及认真地年轻,待明白过来时,只能选择认真地老去。──三毛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为了山间清流的小溪,为了宽阔的草原,流浪远方.......”歌声追忆似水年华,像潮水一样从远方的街道扑来,我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寻觅是谁在喧闹声中静静地唱着歌。

我以为会是一个饱经沧桑的人将要出现,但我眼中所看到的,却是一位年轻得让我感到吃惊的女孩,她黑白分明清澈如水的眸子完全将一切沧桑都过滤掉了,美丽的容颜不存尘世的一丝杂质,我认真地听着她把歌唱完,泪流满面。

此刻,感受到的是光阴的萧条与命运的荒芜。在一首歌注入到炽热而又寂寞的灵魂,那必将是深入骨髓的悲凉啊。只有此刻,我想起了那个叫三毛的女人,想起任何一条朝圣的道路都杂草遍布,荆棘丛生。

许多与流浪有关的故事,常常和三毛联系在一起。她撑起了一个时代的流浪文学。有人说她只是个想要成为拾荒者的纯真女孩,有人说她是一个敢爱敢恨永远自由永远善良永远美丽的可爱女子。可是,说来说去,谁又真得懂这幸福与寂寞之间孤独的落差。

那个四处漂泊流浪却传统到骨子里的女人爱上了荷西。对于荷西这位懵懵懂懂的小少年,三毛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在以后的风风雨雨六年里,渐渐成为自己这辈子的软肋与盔甲,成为为自己遮风避雨的英勇战士。

这是一段关于流浪的爱情。荷西爱潜水,但他可以为了三毛而放弃深蓝色的大海,随她到风沙漫天的撒哈拉流浪。

似乎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于人。荷西最后还是被海水带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而她,刚刚要结束流浪,却突然没有了停泊的理由。刚刚找到真爱,却在转瞬之间天人永隔。从此以后非洲撒哈拉沙漠的故事,变成了只属于一个人的甜蜜回忆。无论是太平洋还是撒哈拉,雨季都不再来了。

岁月极美,在于它必然的流逝。上帝是否真正宽容过一次,赠予虔诚的人以岁月的温柔?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世世代代,多少似锦繁华恩爱缠绵因时间的错落而错失。

他从小就热爱音乐。他的音乐教师曾跟他说过,巴黎有世上最美的音乐,有机会,一定要去那里走一趟。于是,在他心中,便早早地种下了一个优美的巴黎之梦。

但仅仅几年之后,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发现,根本不必去国外去寻找最美的歌。在他的祖国,在他脚下生活的这片热土就有最美的旋律,最美的文学,最美的诗。

他的理想最终选择在贫瘠荒凉的地方扎下了根。以后,走遍每一片草场,每一个村庄。他的音乐紧紧与大西北的风土人情连接一起,在中国音乐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青海湖畔,金银滩上,他曾邂逅一位美丽善良的草原姑娘,并痴情地为她写下了一首绝美的歌曲──《在那遥远的地方》。后来这首歌被传唱到陪都重庆,传唱到昆明,遍布海外每一个角落。

他一生坎坷,多次被关押进监狱久久见不到自由之光。而对监狱的经历他却异常坦然乐观地说感到了幸福。大西北的戈壁滩上,自由与禁锢齐驱,不断地谱写着一个人的传奇。

多年以后,一位知名台湾女作家因他的传奇故事而收拾好行囊,跨越千山万水慕名前来拜访。

相同的命运坎坷,相同的天涯沦落,两人相遇,如逢知音。

她为他吟唱自己的作品《橄榄树》,他回赠给她自己在狱中创作的歌曲《高高的白杨树》,并让她感动落泪。

这位老人,无寒无暑地走过了许多年,依然安静且柔和,没有任何人生灾难留下的痕迹。而她,饱经人世沧桑,面对未来却似乎显得有些胆怯和迷惘。

这次分别后,她不断给他写信:

“万里迢迢,为了去认识你,这份情不是偶然,是天命。没法抗拒的。

......

闭上眼睛,全都是你的影子,没有办法。

......

你无法要求我不爱你,在这一点上,我是自由的。”

姑娘的衷情永远难忘。她爱他的音乐,他爱她的作品。因仰慕而爱慕,是否能成为爱情不得而知。但仰慕与爱慕中间夹杂了多少情感任谁也是难以轻易说得清的。

离开他的四个月后,她在台北荣民医院自缢。从收音机里听到消息的他悲恸不已:你曾在橄榄树下等待再等待,我却在遥远的地方徘徊在徘徊,人生本是一场迷藏的梦,且莫对我责怪.......

这是三毛与“西部歌王“王洛宾的故事。

在那遥远的地方,多少歌声代代传唱,千古又千古。

在那遥远的地方,多少故事被人们提起,遗忘又遗忘。

不系缰绳的马,必定爱极了自由。人也一样,不受传统的束缚,必定爱极了流浪。

我有一位朋友,他特别喜欢三毛的文字。有关于三毛的书籍他总是读了又读。他说是三毛的文字点燃了他对生活的希望,让他足够相信远方与流浪,让他足够相信这世上美好事物的存在。

然而呢,给予别人希望的那个人却不小心把自己的希望弄丢了。电影《阿飞正传》里说,这世上有一种鸟它生来就没有脚,一生都只能在天上飞,它累了,就睡在风里,这种鸟一辈子就只能落地一次,那就是它死的时候。有人说这种鸟叫荆棘鸟,一生流浪在追逐中。

每种欲望的背后都有一只飞动的荆棘鸟,它们可能相遇,也可能永远的平行而过。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另一座城市的车站竟然遇到了那个女孩──早前那位曾在昏夜降临霓虹点点的小街旁边深情唱《橄榄树》的女孩。她于茫茫人海之中背着一把吉他,吉他上面画着一个十分熟悉的红色心形图案。我一眼就认出她来了。仿佛之前的歌声也横亘在眼前,从未走远。

我惊喜万分又感到阵阵失落。我很想上前与她打声招呼,跟她她聊一些什么。哪怕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也好,或告诉她我曾在某年某月某日的人影稀疏的夜晚因她的歌声而驻足......

每个人的心中,都在追寻着自己心中的那颗橄榄树,有的人走到了灯光变换包裹的舞台上,有的人默默走进了无人问及的寂静角落。大千世界,林林总总,总会有一些偷偷看风景的人,站在天涯之外,慢慢从遥远走到咫尺。

我最终没有跟那位唱歌的女孩打招呼。进了站后的我们都要离开这座城市了。我将要回到属于我的地方,不知她一个人又会流浪到哪里。我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去,渐渐消失在人潮拥挤的匆忙中。

孤独的羁旅者,我们都这么急着离去,若有可能,是否可以停下来,一起聊一聊生命共有的疼痛与悲欢,唱一唱那世间的念念不忘的痴情?

不要问我来自何方,不要问我为何而去。

你只要知我满身风雪,八千里路寻你。

你只要知我一心热血,三万米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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