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之前，我一直是班上的尖子生，而对于孩子来说，成绩好意味着有出息，父母脸上也有光。加上街坊邻居的溢美之词，小学的期末考试第一都能夸出来上清华北大，在很多人眼里，中国的大学也只有这两所。高考失利后，父母并没有表现出失望，他们只是默默地支持着儿子的决定。
当孩子长大成人，成功的标准就变了。挣得钱多，开上小车，年纪轻轻娶了媳妇，就是有本事。在我上大二时，初中同学已经陆续结婚。那几年工资水平也开始提高，做买卖，干销售，建筑工地打工，月入五六千比比皆是。而我还在做一个消费者，靠着父母供上学。那几年大学生的就业形势很是严峻，家里周边的人都听说了这个事实，于是“上大学有啥用”这样的言辞又开始蔓延开。我想象到没怎么见过世面的父母听到这样的说法，心里要承受多大的压力。他们能做的，还是支持儿子的决定。
我选择了专接本，这并不在最初的计划之列。好多人知道我还在上学，但并不知道学的什么。看到我专科时的毕业照，有的人说原来我上的是技校，有的人看到“报关与国际货运”这个专业，以为我毕业后会分配到海关工作，这些我都懒得去解释。其实我知道，父母也并不太懂，他们只是觉得，儿子做的决定，自有他的道理。
读研期间，我能够自给自足，还能有些结余，有时给家里买点东西，却总挨责备。毕业前夕，因为一些原因，我想到过尝试去西藏工作，为此专程回家与父母商量。母亲开始是迟疑的，她担心的是条件差，我会吃不了那些苦。但一天后又说，愿意去就去，家里不用惦记。
正式入职前，在家中过了一段时日，帮父母洗洗衣服做做饭。从小学二年级开始，暑假父母忙，我就开始去做这些事，那时习以为常。而现在，却会觉得这样在他们身边的日子会越来越少。我站在讲台上给学生讲的第一篇课文是《窃读记》。想到了自己那么大的时候，书店和图书馆更是没见过的，仅有的是大集上的书摊，都是一些旧书，盗版书。一次随父亲到远处的一个镇子里卖桃，在一家书店前摆摊。他送给书店老板一袋子桃，让我得以在里面安静地看书。也就是在那里，我记下了《水浒传》一百单八将的绰号。这个本领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我脑海中还能回想其这个画面：一个书店里，一个孩子贪婪地看着书，他的父亲在店外独自守着，拉下长长的影子。
如今，父母都已五十多岁，还在操劳。年前母亲生病住院，做了手术，还在计划着如何去干活挣钱。父亲头发已白，还要和年轻人一样在工地上劳作。今天是母亲第四次化疗，到了这个年纪，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惟愿她早日康复。
从小到大，每一步的决定，都有父母的支持，这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想到这支持的背后，他们需要承担很大压力，付出很多艰辛，愈发觉得心里愧疚。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诗·小雅·蓼莪》)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