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看央视四套节目《世界听我说》,其中一位讲述者来自澳大利亚的李复新博士,不由得想起老乡、校友加好友的文渊来。强烈的思念如泉水汨汩而出……
文渊同学是周官桥镇人,三中毕业,1982年考入财院。个子中等,圆圆的脸,邵东人却有高原红,正是黑里透红的那种,像藏族人,很少见。架幅眼镜,笑起来特别憨厚,真诚,质朴。在财院时,邵东老乡不少,应该有十多个(具体未统计),但有深刻印象的不多,他算一个。在一起近三年,晚饭后常在一起散步,风雨无阻,雷打不动,天南海北,无话不谈。
他父亲是教师,地主出身。出身不由己,那是上帝安排的,本人有什么办法?自解放后,“地主崽子”就是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时刻刻有落下来的危险。他说他们一家因这个出身吃尽了苦头。他父亲有文化,虽然当教师,但无尊严可言,动辄就挨批挨斗;全家人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受尽白眼,动不动风声鹤唳 ,草木皆兵。那日子过得呀实在太煎熬,无以言说。
他对改革开放特别赞成,赞不绝口,经常说没有改革开放就没有他们一家的今天。那是的,因为恢复高考,他们四兄弟全部考上了学校(他是老大),哥哥带头,弟弟们跟着来呗。他们家也从此扬眉吐气,腰板挺直,腰杆比任何时候都硬了。从受尽欺凌到受人尊敬,处境有天壤之别嘛。终于脱离苦海,终于拨云见日了,谁不长舒一口气,开怀畅饮,开怀大笑呢?
阶级成份论害死人。即便地主有罪,他的子女有什么罪呢?他父亲1938年出生,解放时还是一个孩子,知道啥?“父债子还”?荒唐透顶的荒诞不经剧经常上演是那个时代所特有。所谓时代决定一个人的命运,此言不虚。
他父亲七十大寿时,他从澳大利亚回来为老父祝寿,我们二十多年后第一次相见。那天来呷寿酒的人太多,新建的三层楼摆满了桌子,但我们还是没法入席,只好到县城一酒店吃。2018年他从澳洲回来,大概是老父八十大寿,他陪父母到桂林等地耍了一大圈。后来我们见了一面,他胖了一些,乡音未改,仍然是黑里透红的脸,憨憨的笑。上一次见面他太忙,没顾得上说几句话,这一次我们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在皇吉米粉店吃了一顿早餐。得知他在墨尔本大学当教授,便开玩笑地说,白天当教授,晚上当禽兽哦,他老婆听了抿着嘴笑。边吃边聊,得知他有三个儿子,便说,干脆生四个,否则不输给你父亲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他哈哈大笑,不生了,生活压力也好大哦!
他老婆是头一次看到,不显老。不过,没有他读书时的女朋友漂亮哦!她倒是看到过几次,一到周末就来玩,印象很深。那时很害羞,没跟她说过几句话,内心却是欢喜。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要活力有活力,谁不欢喜?且不是林黛玉的病态美,一米六六左右的个子,很结实,很匀称,凹凸有致。总之,清新,不俗,颇像大山深处的山泉水,叫人欢喜呢!
一晃几十年,再一晃不敢想像。从学校侧门走出来就是林荫大道,两旁的梧桐树笔直,挺拔,高耸,枝繁叶茂,像忠诚的绿色卫士守着这条道;因了它们的守卫,热天不热,阳光从密密的树叶中漏下来,光影斑驳,树影婆娑,踩在上面,像踩着太阳,踩着月光一样惬意,甚至有几分得意;秋天的落叶积在地上,踩着像棉絮一样,柔软舒适,吱吱的声音直透你内心深处的软肋;雨天不“雨”,密密的枝干、叶子交织成了一把天然的大伞;所以你尽可以自由自在地溜达,无所顾忌地走来走去,即便天要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呢!于是,两个无忧无虑的人谈笑风生,“打情骂俏”,可以互黑,互嘲,互骂,长长的树,长长的路,长长的影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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