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平,透过碉楼看什么?。
姜文《让子弹飞》突破近2亿的票房,也给开平做了一次很好的旅游宣传。开平的碉楼,荒凉了近半个世纪,现在国民逐渐丰衣足食,才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先辈,透过这一幢幢由晚清到民国建造的中西合璧,反中国传统的居民建筑群,我们才发现这碉楼背后鲜为人知,不得不说的故事。
19世纪工业革命的浪潮,19世纪欧洲各国殖民贸易的无限膨胀,19世纪美国西部大开发的淘金热,19世纪中国封建王朝的没落,把这个小小地球上每一个人或爆富、或赤贫、或抛弃、或宽容。
可惜的是,宽容的上帝很少来光顾中国的贫苦百姓。交通运输工具的大力改进,北美西部开发人力资源的巨大缺口,晚清底层极度贫困的人群,欧洲丧失道德的职业商人。这几个看似很不沾边的事物,联系在一起,让某些人发了黄金财,让很多人受尽地狱苦。
在香港,在澳门,某些人把来自开平的穷人哄骗上船,贩卖到遥远的大洋彼岸。
用九死一生来形容他们的命运,是言过未尽。不到一半的人离船上岸,到了矿山、铁路工地能正常工作的,勉强只有三分之一。但他们服从了命运的安排,抡起铁镐在这里开大山、筑铁路,因为他们相信到金山淘了金就回开平盖房娶老婆,有了钱就能供孩子上私塾中状元。
中国人就是这样,在忍耐中等待,在等待中忍耐。
任何外部条件他们都会征服,他们坚强的活下来,他们修建了横贯北美大陆东西的中央太平洋铁路,开凿了无数矿山,他们拿着只有白人三分之一微薄的工资,他们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他们不想再回到年年征战、土客械斗不断,遍地土匪的家乡,也有一些单身汉把挣来的钱全寄回家,自己都没有想活着回家。
在美国白人至上的观念里,黑人是备受歧视,但是华人在美国的地位还不如黑人。但是华人吃苦耐劳,顺天应时,聪明能干,并且注重子女教育,慢慢他们摆脱贫困,进教会读大学,跻身中产阶层。但这在某些白人眼里看来是相当危险的,新大陆永远属于上帝的子民,猪仔剪了辫子还是猪仔,民间的排华举动终于得到政府支持,公开化。
1882年5月6日,美国政府通过国会签署《排华法案》,为期十年。
将近30%的华人被迫离开美国,回到广东老家,然而此时他们的国家正处在一个极其动乱的时代。大清帝国风雨飘摇,自洪杨起义于金田,两广就再也没有消停过。开平一带匪患无穷、土客械斗不断,仅1912—1930年间,开平较大的匪劫事件约有71宗,杀人百余,掳耕牛210余头,掠夺其它财物无数,曾3次攻陷当时的县城苍城,连县长朱建章也被掳去。
从美国归来的华工们,为了保全身家性命,不惜重金多香港、澳门请到经验丰富建筑师,结合当地的实际情况,建造了我们现在看到的一栋栋如画雕琢,中西合璧的碉楼。
据记载民国十一年(1922年)12月众匪结伴劫赤坎地区开平中学时,被鹰村碉楼探照灯照射,四处乡团及时截击,截回校长学生17人,此事轰动全县,留在海外的华侨闻讯也十分惊喜,觉得碉楼在防范匪范起了重要作用,更加使他们在海外节约缩食,集资汇回家乡建碉楼。
我不否认建造这1648座碉楼的某个主人有某种程度上有讲排场,爱攀比的性格,更不否认其艺术性、欣赏性、以及他在建筑史上的突破性。但是他的顶楼的了望台,四角的探照灯,楼身各处的T型枪眼和小铁窗。碉楼内有保留了很大的贮藏室用来存储粮食、枪支、弹药,保护妇幼老弱的居所,碉楼成了当地群众对抗土匪和保护自己的保垒。
这碉楼的背后无他,只有当地民众求生的欲望。
有人说碉楼是美国排华法案的产物,我感觉这样说就有些欠允公道,中国近代社会的动乱不已,生命安全得不到保障,迫使他们更愿意在美国当三等公民。
事过境迁,一个世纪之后的今天,我们去观赏这些移民产物的时候,更多是带着建筑艺术的角度,去了解东方文化与西方文化的差异。100年前的今天,我们的一位华工祖先,却怀着这样的心情,登上了美国这片新大陆的土地:
“历经三周颠簸,终于抵达金山。全船雀跃不已,待欲登陆之际,所有非白人竟遭拦阻,转驳至此小岛,名曰天使岛。此岛远观郁葱青茂,舟行渐近,始见铁门深锁,尚有看守塔及铁丝网,令人生畏。
向往已久遍地黄金自由乐土之美国,为何赏我一闭门羹?回顾国内近年来,内忧外患,民不聊生。时刻处身于担心恐惧之中。若非为家及一己寻求生计,何至如此飘洋过海,离乡背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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