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友问我《红楼梦》中最喜欢的人物,我告诉他我最喜欢的就是那个永远开朗活泼、真实如邻家小妹的女孩子。
湘云是贾母的侄孙女,虽是豪门千金,但自幼父母双亡,寄人篱下,这一点跟林黛玉差不多。但她没像黛玉那样总为身世而伤,自觉寄人篱下,常常伤心落泪,反而湘云无论在哪都是安之若素,快乐如常。所以曹雪芹用“幸生来英豪阔大宽宏量”来形容湘云。
让我印象最深的便是她虽出生于“阿房宫,三百里,容不下金陵一个史”的史家,但从小跟着刻薄的叔叔过日子,在家里不仅没地位,还要负责针线女红。这方面跟黛玉相比,她境遇悲惨多了。
湘云说话咬舌,常把“二哥哥”叫成“爱哥哥”,喜欢她娇憨淘气,开朗豪爽。她爱着男装,大说大笑;她风流倜傥,不拘小节;她诗思敏捷,才情超逸。
湘云有魏晋名士风度,这是妙玉苦苦追求却得不到的东西。寒冬雪天,群芳在大观园“芦雪广”开诗社吟诗作对,湘云和宝玉向凤姐要了一块鹿肉烧烤吃。黛玉说:“那里找来一群花子去,罢了罢了,今日芦雪广遭劫,生生被云丫头作践了,我为芦雪广一大哭。”湘云却说:“你知道什么,我这叫真名士自风流,不像你假清高,我现在吃肉喝酒的,一会作诗时就锦心绣口了。”
《红楼梦》中形容湘云“蜂腰猿臂,鹤势螂形,容貌十分美丽”,有“憨湘云醉眠芍药裀”一回,其美感足以与黛玉葬花、宝钗扑蝶相抗衡,让我不由想到醉酒后的李易安。
湘云有一回叮嘱新来贾府的薛宝琴道:“到了太太屋里,你别进去,那屋里人多心坏,都是要害咱们的。”宝钗评她:“说你没心,却又有心,虽然有心,到底嘴太直了。”她虽不如宝钗人情练达、稳重平和,但也是明白人情世故的。
不喜程高本的湘云结局,我觉得周汝昌等人的研究更符合曹雪芹的原意。书中三十一回里“因麒麟伏白首双星”中,湘云身上佩戴了一只金麒麟,偏偏宝玉与清虚观得到了一只金麒麟,恰恰好雌雄一对,暗示了最终俩人的结合。甚至周汝昌研究史湘云的原型就是脂砚斋,我觉得也是很有可能的。
看了红楼梦,我们除了感伤书中人物的悲剧外,也不要忘记始终微笑着的史湘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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