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里多山少平地,人们散布居住在山上,有的在山腰,有的在山顶。大家又像不甘寂寞,总是十几户或几十户人家居住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个小寨子。这些寨子大多以所处的位置来命名。比如沟边,就是寨子的旁边的有一条深沟;比如包包寨,则是寨子座落在一小山包上而得名;比如上寨、下寨,是因为这两个寨子一个在上面,一个在下面,于是就叫成了上寨、下寨。虽然这些寨子不在一处,但若哪家有了红白喜事,人们多数是要互走的。这几年办酒的人家渐多,送礼的金额也升了,对一些人家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逢着酒期而又没有钱的时候,只能去借,若借不到,只好装作没有听到消息,就不去了。这些寨子的人们有着和睦,也有攀比之风。
我窝在火炉边的凳子上看物理书,经过温习,对那些以前难以理解的公式定理有了新的认知,心中有些兴奋起来。
门开了,母亲走了进来,穿的胶鞋上粘了一层厚厚的湿泥。风也乘机厚着脸皮挤了进来,在屋子里飘荡着。父亲把犁头放到圈边,把牛关到圈里,这才进了屋把门关上了。风被堵在外面,生着气在喊叫。
到了冬季,人们也没有闲下来,忙着翻土,忙着做许多事情。大山里,四处都能听到翻土时赶牛的粗鲁骂声,偶尔还有牛的一声长叫。
年关已近,父亲还忙碌着。
早上,我还在被窝里未醒时,他已经吃过饭喂了牛下地翻土去了。父亲中午是不回来的,地离家远,来回耽搁时间,他让母亲中午给他送饭去。他想快些把地翻完,等下了雪,翻过的土就会被雪“杀死”,到来年春天,泥土就会变得松散而易于耕种。父母常年操劳着,休息的时间少得可怜。常年的劳苦使得他们已有了白发,苍老爬上了他们曾经青春的脸庞。世间父母大多如此,这一生为了孩子不辞辛劳。
父亲拉过一把凳子坐在火炉边,从衣服口袋里摸出烟袋和烟斗,翻开烟袋找了一片烟叶和一张碎纸,裹成小捆塞在烟斗里点上火抽了起来。一片片烟雾飘到楼板上去,很快就消散掉没了踪影。母亲拿了锅舀了水放在火炉上,火炉的温热就减少了很多。锅里的水中还飘着一些小冰块,是昨夜水缸里结的冰。没过多久,水热了,水面飘着水汽,冰块慢慢消失化成了水。
寒冷可以用火炉驱除,冰的坚硬会被温热所融化。既然如此,那么人生路上的贫寒与艰难也总会有办法熬过去的。
“小叔,你要走了吗?”门外有人在喊,是陈梅。
母亲开了门,说:“你小叔还在看书呢,快来家里等他。”
“把书拿去放着吧,晚上回来再看。你们还是早些去,免得吃了饭天黑了不见亮回来。”母亲把陈梅迎进家里来,对我说。
我把书收起来回了自己屋里去,听见母亲又说:
“就你一个人去?不带弟弟妹妹们去吃好吃的?”
“我妈不让他们去,说我一个人去就好了。天这么冷,在家里暖和。”陈梅回道。
我放了书走出来,母亲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五十块钱给我,说:“就拿这五十块去吧,记得让记你爸的名字。”
我和陈梅走出门来,往上寨走去。寒风一阵阵吹着,似乎更冷了,天空的厚黑云层低垂着,或许要下雪了。我对下雪尤为喜爱,现在又盼望着那棵梅树能够开花,于是就期待着下雪。但愿,明天早上一起来,世界都全白了,雪花正飘落得猛烈,而梅花正好开了一朵。
(未完待续)
注: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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