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獠牙扎唇
“我怕，我不敢走，我走了之后肯定还会去找他们的。”
“那就不要再走了好不好，哥哥陪着你戒掉毒瘾为止。”我看着她，心底刚才燃烧的怒气早就已经烟消云散。
“我不想被关进戒毒所里，我会受不了死掉的。”
“不会的，别瞎想，我不会让爸妈把你送进戒毒所里的好吗？现在可以跟我回家了吗？”
我们从医院外的长椅上站起来，正巧看见敢来的养母，她快步走来整个人看起来面容憔悴，像刚经历一场丧子之痛一样。
如果我没有告诉她妹妹回来了，她估计现在还在四处疯狂寻找妹妹的消息。
妹妹下意识地挪动着脚步悄悄躲在我身后，我握住她的手，冰凉的触感直让我胸口锥心的钝痛。
这是我第一次见养母如此愤怒，她表情夹杂着悲伤和怒气，扯着妹妹的衣服，扬起手掌就拍下来，接着一连串胡乱发泄的拍打哭闹全部落在我身上脸上。
牧林紧紧抱着我，把脸埋在我后背害怕得身体发抖，不敢抛头露面。
母亲平复情绪后若无其事地转身就走，我拉着妹妹跟上她，尽管牧林有些不愿意，但我尽我可能给予她坚定的眼神。
左脸颊火辣辣的灯，像涂了一层印度魔鬼辣椒一样。仔细想想这还是第一次被养母打，不过心情却异常的轻松，因为养母发泄出来了对之后的一些决定可能就会更加理智一些。
车里，养母一边开着车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妹妹只是抱着我的手臂默默地抽泣。
我想制止她，但根本想不到任何理由可以这么做。
养父此刻肯定气坏了，估计已经把客人都赶走了，坐在店里怒目圆睁的盯着玻璃门，脑袋里一遍又一遍的想着一会看到我们之后，需要做的动作和表情以及话语和音量，不留余力地在这一刻把身为人父在这一刻该表现和表达的东西发挥到极致。
养母陷入了沉默，车外的街景也越来越眼熟，牧林开始不安的转动着充满血丝灵光闪动像受惊的小兔子般的眼珠。我握紧她冰凉的手试图让她镇定下来。
我知道她在害怕什么，但我敢保证，养父绝对不会动手，因为他说的一些话，肯定让受听的人宁愿他动手。
轿车缓缓停在咖啡店门口，我们下了车牧林都还没有下来，我注意到隔壁大胖站在旁边他家凉茶店门口，不过我现在没心思和他聊天，只是简单地冲他点了点头。
养母打开车门让她下车，我示意养母让我来，妹妹缩在后排座位角害怕得落瑟瑟发抖下车，看着让人怪心疼的。
我伸出手，停留在空中好一会，她才试探性的握住我的手。
进去妹妹躲在我身后始终不敢看养父一眼，养母和养父面对面做着不时地聊上两句，养父没有像以往那样大发雷霆，反而安静得出奇，我不知道他们在讨论着什么。
不过我看得出来养父死一般灰的脸色，那双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双眼让人琢磨不定。
最后养母发了一条消息，让我带妹妹回家。
刚出店门被大胖拦了下来，他塞了张纸条给我，我苦笑着收下纸条，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继续牵着妹妹往家里走。
小时候我们没有手机的时候经常用纸条交流，或者约好去干嘛，但目前抽不出身就会把提前准备好的纸条给对方。
刚回到家，牧林鞋子都不换飞快的跑进房间，反手锁上门，不管我怎么敲都不开。
我无奈地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我想也许是她今天大意了，出门的时候忘了带那东西才暴露的吧。
我摸索着口袋拿出一瓶医生给的药，说是这药可以让她好受些。
冷气里掺杂着火苗燃烧着锡箔纸从门缝里弥漫出来，我懊恼地拍着大腿，我应该早点想到她房间里可能还藏着有，我应该拦住她。
我突然觉得妹妹好可怜，不顾一切的在我面吸毒，明明就知道自己正在坠入深渊却控制不住自己高速坠落的身体。
打开大胖给的纸条，上面写着：晚点有没有空，我们好久都没谈心了，我听说最近你家也挺多事，我最近也实在难捱，有空的话今晚老地方见面吧，没空就告诉我一声。
大胖所说的是我们上了初中后经常没事带一书包零食跑去的楼顶，那栋楼就在步行街后面公园旁，是座老旧的居民楼，一直无人过问。
过了许久，大概有四十分钟…
门开了，妹妹神情飘然放纵地一屁股坐在我旁边，一边笑嘻嘻地看着我一边把腿盘起来。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想让他在我眼里看到我对她的警告和仅存不多的袒护她的力气。
她的笑容渐渐的变僵硬，直到哭泣和痛哭流涕，真要命，她这招对我来说越来越管用了。
“你还藏有多少？”过了好一会，她平复心情后，松开环抱住她的双臂，拿起手机发消息给她。
“没了，这是最后一次的量，对不起，我控制不住自己。”
“这药是医生给我的，适当的时候服用两颗。”
“好！”牧林拿起地面上的一瓶药，用手背胡乱地擦了擦红肿的眼睛。
“你要不要去洗个热水澡休息一会？”
“好。”牧林扶着门框站起来，转身进房间拿起睡衣，往浴室里走去。
真累，我闭上眼睛用力揉着额头，心想着或许今晚可以和大胖喝一杯，虽然我不喜欢酒的口感，喝酒也不是我俩的风格，但尝试一下那种飘飘然的感觉可能也不错。
妹妹洗完澡出来，窗外已经暮色四起。
“一会我要出一趟门，你乖乖在家里待着好吗？”
“你不怕我又跑走吗？”妹妹盘腿坐在床上，双手拿着手机，仰起头注视着我。
“你不会的，而且我会跟妈说一声，晚点她会回来的，没事。”我摸了摸她的脑袋，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我要走的时候，妹妹一把抱住了我，从背后环抱着我的双手按着她的手机虚拟键盘。
“下午在店里，他们商量着要什么时候把我送进什么青少年戒毒所之类的地方。我会跑掉的，真的！”
我一把抓起她的手机，一屁股坐在床沿。
“他们真的这么说的！？”手机递给她。
“嗯。”她发了一条消息给我。
“你穿衣服，跟我一块出去。晚点回来我再和爸妈谈谈，不要怕，我在呢。”
妹妹起身跑去衣柜挑衣服，我走出房间在客厅等她。其实早我就想得到他们会把她送进那种地方，不过还有商量的余地不是吗？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信心，就是不能妥协。
我拿起手机分别给养母和大胖发了消息。养母没有回我消息，大胖回复说，他准备好东西他马上赶过去。
看样子他并不介意我带妹妹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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