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岁离开家去外地上大学,我妈送我一块手表,细长的表链,小巧精致的表盘镶满水钻。我瞥了一眼,以太过浮夸为由丢在一旁。 “根本不是我的风格嘛!”我嘟囔着。那时候的我走的酷帅风,早上起床抓起包包风一般冲出门,衣柜拉开清一色的阿迪耐克,别说裙子了,连一件偏女性化的衣服都看不到,讨厌故作姿态的高跟鞋,钟情自由随性的滑板鞋,各种款式的运动鞋塞满四层架子的鞋柜,高帮的、浅口的、帆布的、皮质的,一颗洒脱不羁的心像五星红旗迎风飘扬。
参加工作第二年,家里安排相亲,心里特别抵触,故意放对方鸽子。介绍人打电话过来问询,我两手一摊,一句忘了,安之若素,一副奈我何如的欠揍表情,丝毫不顾父母面情,气得我爸对我直摇头,拿我没办法。
30岁回头看20岁,隔着10年的时光,被那时候的自己吓到,袋袋裤,滑板鞋,外加张牙舞爪的发型。嘱咐我妈把全部照片毁尸灭迹,千万别心慈手软。有时真想掴20岁的自己一个巴掌,什么玩意这都是?以为掌握了绝对真理,永远把父母的劝告当耳边风,在试错的路上大义凛然,不撞南墙心不死。撞了南墙不从自身找原因,反而怪南墙挡了自己的道。
不肯干的事,旁人怎么劝也没用,非得年纪渐长,千帆竞发,什么事都要亲身实践过,才逐渐理解和明白父母的苦心。不再一意孤行,学习倾听不同意见,懂得谦卑和忍让,站在时间的路口,抖落岁月的尘埃,发现小径分叉的尽头,是无尽的鸡毛和无声的叹息。
上个月没有送出的生日礼物,这个月再送,已经时过境迁。去年没有发出的邀约,今年再约,人已不知去往何处。昨天没有开口讲出的话,今天睡一觉醒来,发现勇气竟然一夜之间丧失殆尽,然后安慰自己说,看吧,也不是非说不可。
人生就是这么玄妙,连早一点还是晚一点,仿佛都是无尽的学问,暗藏玄机。
王峰在《那些无法衡量其价值的事务》中写,时间是一个巨大的滑坡,坠落是每个人的宿命。我们只能在事情过去以后,在远距离的观望中搭建默默探索的桥梁,尽可能去寻找事物间隐秘的因果和机缘。
我们要相信,我们在过去所经历的点点滴滴,命运的起承转合,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以某种形式串联起来,所有好的、不好的,忧伤的、明媚的,喜悦的、失落的……在整合后以全然不同的面貌重新出现。
时间是祝福,也是礼物。没有必走的路,也没有永恒的局。知之而后有定。
不是水钻不够好,是20岁那年不懂欣赏,不是不领情,是年轻不解风情,没有在刚刚好的年纪悟出刚刚够用的智慧,在刚刚好的时间认识刚刚好的你。
小径分叉的尽头,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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