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冬至以来难得的晴天。
林洋刚踏进医院大门,就惊讶地发现,一辆放着好几个大花圈的大卡车,堵在门诊大楼旁边的公路上。而远远近近的,是院庆的礼乐声在院内回响,空中飘着喜庆的氢气球。
哦,林洋想起,今天是安南县人民医院建院六十周年院庆,但那辆大卡车是怎么回事,她纳了闷了。
卡车附近,十来名身着特警服装的的警察,几十名围观群众,堵得医院唯一的一条可供汽车行驶的道路水泄不通。
她从卡车边绕过去,到小餐馆买早餐,听见卫计局陈局长的声音,隔着人群听过去,声音模模糊糊,听不太清楚,好象是劝解闹事的家属冷静。林洋心里咯噔一跳,今天院庆,省市的领导要来视察,不知道看见这番景象作如何感想呢。
快八点了,上班时间要到了,闹事的人群仍未散去。
晨会交班时,林洋才知道,原来是安南县另一医院的病人,输液回家猝死,家属对该院不满意,打听到安南县医院院庆,省市领导要来视察,一大早特地组织人,开着大卡车,绕后山的公路,将车堵在县医院唯一的一条院内公路上。
这个病人的家属昨晚还打了120,华妮和陶主任到达病人家时,病人已经死了,抢救了半小时,病人最终还是没有醒过来。幸亏陶主任处事果断,并按抢救程序覆行了抢救。文书也记录完整,病情沟通也有效,家属也能够理解。但是。出家的那家医院,据说赔款了几十万。
真是多事之秋,就在昨夜,大雨滂沱,安南县医院救护车在接一腰椎间盘病突出人时,不慎出了车祸,车辆坠入河床,轻重伤一起伤了6个。
一个司机,一个医生,一个护士,二个家属,一个病人。
初冬的天气,虽然出了个太阳,仍然寒气袭人。
林洋深吸一口气,把沁入心底的寒气呼出来,她告诫自已,一切都会过去的,当务之急是迅速稳定科内其他人员的情绪。
幸亏病人及家属还好,伤得最重的是护士,肱骨骨折。
林洋到病房先去探望了护士明芳,小姑娘还是蛮坚强,躺在病床上,忍着痛跟林洋主动打招呼。
昨夜,林洋一接到电话,迅速赶到了科内,陪伴他们做检查,收入院。方杰在接到总值班的电话后,马上赶到了病房。陶主任出门开会去了,这些事情的汇报只有林洋向方杰汇报了。
林洋简洁地向方杰做了汇报,目睹整个过程,她有些心急,单刀直入问方杰:“方院长,能否表扬我们的出诊人员呢?”方杰闻言有些意外,事情都还没有处理妥当,所有人员的伤情也不清楚愈后怎么样,这个护士长提这个是不是太早了。他抬头望向林洋,看见她焦急的脸上满是疲惫,想到她也是忙了一夜,想必也听了同事们的不满、抱怨甚至害怕种种语言,他的心微微一动,温言安慰:“我们先把事情处理妥当,表扬的事,后续再安排。”
接下来,方杰安排妥当林洁提到的伤员陪护的事情,又到所有人病床前一一慰问。温文尔雅的他,即时在面对家属的诘难时仍然不卑不吭,当病人家属公然在病房里提起要求赔偿的事情时,方杰侧身问身边外四的丁主任:“这位老人家伤的怎么样?”“没什么外伤,一点点小擦伤。”丁主任汇报病情。“不过,医生护士倒是伤的不轻,最重的护士,肱骨骨折,躺在床上起不来了。”方杰缓缓开口:“婆婆啊,您看看,我们的医生护士半夜去接您,遭遇了车祸,给您造成了惊吓,这我们也不愿意,您在这里住院治疗,所幸伤的不重,而我们的医生护士伤的这么重,您觉得我们怎么处理好呢?”
躺在床上的老爹爹闻言,这才知道医生护士受了这么重的伤,想起自己半夜三更电话一打,医生护士就匆匆跑来,再说转运单上转运风险那里自己也签了字,护士为了保护自己,就弄成了骨折,小姑娘都还未结婚,不知道会不会落下个残疾。“老婆子,你就别提什么赔钱的事了,人家医生护士都伤成这样了!”老婆婆还准备说些什么,但望望床上的老爹爹,又望望方杰,嗫嚅了几句,再也没提赔偿的事情。
方杰再次过问了护士明芳的后续治疗方案,强调了不要留什么残疾,必要时要请上级医院会诊,所有人员安心治疗。
临走之前,方杰特意望了望护士明芳的病房,发现林洋还留在明芳的床前,侧身与明芳的母亲说些什么,那名中年大嫂显然对林洋的处理很满意,拉着林洋的手不放。林洋一手拉着明芳母亲的手,一手握着明芳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病房里刚开始的紧张、恐惧、沮丧的局面被此时的温情脉脉代替。
的确是个关心下属的好护士长,就是性子有点急。方杰想起林洋跟他汇报时急迫的语气,期待的目光,微微一笑,按下电梯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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