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淹没,议论
街道
街道的概念,在我小时候的认知里,就是中间一条大路,路两边盖满了房子,还有一些商铺,许多人住在这里,挺热闹,周围一带的乡下人要购买日用品就必须到这里来,叫“上街”,街上是比乡下更高级一点的地方。
我从记事起,就知道离我们村西南方向5里路那里有个叫翟巷街的小镇,我10岁左右和大人去过几次。一次是1968年,二爷家的那三叔当兵,他们要在这镇上某个地方集中,换装,然后出发去部队,我们也自发地跑去玩。那时五叔是我们的娃娃头,我们这10多个跟屁虫和他形影不离,记不很准确,大概是他带着我们去的,他的三哥去参军嘛,挺光荣,他不去送别没理由啊。我二爷当时应该也去了。当然不是很正规的送别,我们都还是个小孩嘛,主要就为了玩玩,赶热闹。
过了55年,那天的情景还依稀记得。我们来到一个大院子里,除了临街的那一排屋是两层楼,其他都是低房子,这里其实就公社干部们呆的地方,这里还有公社武装部,参军的事当然归他们管。新兵都穿上了绿色的新军装,进进出出,都差不多的模样,我好像并没看到三叔,五叔应该是去把三叔从家里穿去的衣服换下之后拿回来,他有这个“任务”。
虽然这是叫街上,但街两边的房子和我们乡下也没有多大区别,低低矮矮的,破烂不堪,也是黑乎乎的屋顶,也到处脏兮兮的,街道高低不平,同样看到了不少猪啊牛啊乱蹓跶,也就少不了猪屎牛粪,只是这里的房子更密集些。后来才知道,翟巷街的居民其实也都是农户。
还有一次,1970年,我和父亲一起去卖猪,到了公社食品所。为了争论我家这头黑猪是不是剦母猪,我父亲受到那管事的恶毒的侮辱,那红脸男对乡下人极度的鄙视我还记忆犹新,他妈的真凶,我都快被他气哭了。前年我到南边邻村的野塘挖藕,当年那红脸人正好也在我旁边不远处挖藕,他那红红的凶凶的大阔脸还没变太多,只是老点,他说他是老公社食品所退休的,这就不错了,说他已经80岁了。
在那时我就感觉街上要比乡下高级一等,他们可以对我们乱凶。
一转眼几十年过去了,还是那个小镇,可样貌已经变化很大了,房屋高大整齐了,以前大多数是土砖屋,现在一块土砖也找不到,全是坚固漂亮的好房子。街道也是宽阔平整的水泥地。以前整个街上就几家商店,卖农药化肥的,卖日杂的,新华书店,篾匠社,铁匠社,老食堂,,,都是公家的,能在这里上班就挺有优越感,就不是农村社员的身份。现在呢,开店的主街两边全是,几十家。还有几个占地几千平米的漂亮的大超市。这里依然还是比乡下高级些,也热闹得多。以前乡下人家家有菜园,现在住在乡下的,却长年买米买菜的人多的是,这就得经常要去镇上超市,所以街上怎不热闹?
变化最大的是县城。和我小时候的印象比,东边离我家15里地的县城已经总扩大了20倍。繁华程度更是不好比拟,那时大上海最高的房子也只有24层,国际饭店,我们这县城如今30层楼总有上百栋,几十个小区。那时县城常住人口顶多一万人,现在大概有20万。这些人其实都是近30年里陆续从乡下迁移过去的。以前全国城市人口占比20%,现在有65%,主要是县城人口增加的最多。
乡下人口不断增长,平均到农户家的田地面积太少,养不活一家人,只有离开,去哪里?只有去城里一条路。去城里干吗?大部分是开店,你赚我的钱,我赚你的钱,始终围绕着衣食住行几大项,所以开餐馆的第一多,卖衣服的第二多,如今开药店的也很多,小县城教育也是一大产业,农民都住城里挤,盖房子的当然就一直挺红火,接着卖电器的,卖家俱的,娱乐的,一条龙服务,什么来钱搞什么。
随着结婚生育的不断减少,即人口的不断减少,现在已经出现了百业凋零的迹象。感觉经济繁荣的高峰期已经过了。据闻,最近许多房地产巨头爆雷,都是动辄以千亿万亿的巨亏,各地城投公司亏的更多,他们亏掉的钱都是从银行里借出来的,那意味着各地银行将来有很多很多坏账,那时将会波及到千家万户。
总之,城市的无限扩张,代表的是虚假的繁荣。
但是,一眼望去,到处高楼林立,道路宽敞,车水马龙,物质财富都明明显显摆在那里,比几十年前增长了成百倍,这不用怀疑,可同样是财富的象征~钱却都不见了,这真是奇怪的现象。明明很富,但都是欠债的,不知道有几个人真的懂透了这后面的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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