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正看得入神,门外响起了郑姐的大嗓门。
林晚打开门,父亲母亲郑姐唐仁义全站在外面,手里提着大包小包。
“晚晚来了啊。”郑姐先叫起来,“快来看看你老汉,怎么样,认不出来了吧?”
父亲身上穿了件中长皮衣,带毛领的,看上去价格不低。父亲长得很帅,以前到学校看林晚,宿舍的女生都啧啧惊叹。只不过平时总是一身脏兮兮的工作服,这帅便大大地打了折扣。
“象个老板吧?我选的,有眼光吧。林师母,你要把林老师看紧点喏,莫被哪个小妹儿拐走了。”郑姐很得意,又转向唐仁义,“林老师一打扮,你都被比下去了。”
父亲母亲和唐仁义都笑着,没有说话。
林晚终于逮住机会叫了声“唐叔叔,郑姐。”
郑姐娇嗔道:“不行,你叫他叔叔,却叫我姐,白白地让我矮了一辈,我不同意。”
唐仁义笑望着她:“你想咋样嘛,让晚晚叫你孃孃?”
郑姐大林晚十多岁,叫孃孃也合适。她想了想,噘嘴道:“不行不行,把我叫得太老了。晚晚,你以后叫他唐哥。"
林晚还没说话,母亲忙阻止,“这咋行,没大没小的。”
唐仁义也笑:“我和老林称兄道弟的时候,晚晚还没出生,你也还不晓得在哪摸糖粑鸡屎吃,就想跟我同辈了?”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郑姐要去放买的东西,先走了。
林晚和母亲进了屋,唐仁义和父亲站在门口,又聊了几句。
林晚听见唐仁义在问她的工作情况,安慰父亲说女娃儿关键是有个稳定轻松的工作,不要指望她挣好多钱。又说照车队的经营状况,两年赚个二十万绝对没得问题,老林你辛苦了半辈子,就等着享福吧。
父亲没说什么,屋里母亲的脸都笑烂了。
吴孃孃也过来看了看。吴孃孃是唐仁义的正妻,郑姐就是传说中的“三儿”。与郑姐的浓艳妩媚比,吴孃孃个子高挑,端庄大气,林晚私底下觉得吴孃孃气质更好。
不过男人看女人,大约是不一样的吧。
况且吴孃孃大郑姐十几岁,年纪到底在那里了,只这一条便被比了下去。好在唐仁义驭妻有术,三个人相处得虽然算不上愉快,但也相安无事。
吴孃孃和唐仁义育有一子,读高三了,成绩很不好,三流大学恐怕都无望。听说了林晚的工作不理想,吴孃孃想起儿子,忧心忡忡,不免长嘘短叹了一番。
待他们都走了,一家人终于坐在了一起。父亲脱下皮衣顺手一递,母亲接了,一边小心地收起来一边低声嘀咕:“癫婆,这么热的天,非要老头穿皮衣,不晓得有啥子好看的。”
“当到不说,背后乱说。”林晚也嘀咕了一句。
母亲瞪了林晚一眼:“这么大个人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你以为那是耿直,我看是傻。叫你莫和赵明混,你偏不听。虽然我看不来赵朋,为人处事,你倒真该跟她.学学。”
母亲又问林晚和赵明还有没有来往。林晚的心一紧,低声道,“没有了。”
母亲很敏感,马上追问是不是闹翻了。林晚怕她没完没了,嘴硬咬死没有,只是因为工作忙。母亲半信半疑,见问不出什么,只得算了。
“那女人是个人精,十几岁就不简单,和几十岁的人吵架,啥子话都骂得出来,全村没得哪个人是她的对手。又最是个两面三刀的,要用你的时候嘴甜得很,没得用了啥子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不是我小看你,你十个林晚都滑不过她。”
母亲每次提起赵明都含血愤天的,倒不是出于道德感,而是因为以前为了争一块地坝晒谷物,和赵明吵过一架,并且被赵明占了上风。
林晚觉得这些女人老为了些鸡毛蒜皮的事争来吵去的,无聊之极,此刻却不敢多说什么。末了母亲又反复叮嘱林晚一定要离赵明远点,她晓得林晚耳根子软,今天吃了亏,明天两句好话一说又对人巴心巴肝了。
说到底母亲还是认定她和赵明闹翻了。
林晚噘了嘴一声不吭。
母亲把林晚全身上下看了个遍,一边看一边说她瘦了,脸色也不好,絮絮叨叨地问她每天吃些啥,咋整成了这样,都不象个人了。
“不象人难道象鬼?”母亲总是这样夸张。林晚玩笑道:“我在减肥。”
父亲瞪了她一眼,抢在母亲前面斥道:“减啥子减,我们家哪个胖嘛。”意思从遗传学的角度,即使她现在有点胖,将来也会自己瘦下来。
林晚吐吐舌头,抢过母亲手中的提袋看了看,原来母亲也买了件皮衣。
母亲眉眼俱笑,却装着很不开心的样子:“我不想买的,死老头非要给我买,太贵了,我一个修理工哪里穿得出去嘛。”
“修理工怎么了?不是人吗?”林晚不由分说给母亲穿上了,果然人要衣装,母亲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
母亲还是觉得太贵,要林晚拿去穿,又解释说是商场在开展销会,郑姐非要她和父亲去的。本来想给林晚也买一件,挑了半天,怕她不喜欢所以没买。说完就要脱给林晚。
“这么老气,我才不要。”林晚帮母亲收了起来,又玩笑道,“老汉都穿上了,你不穿,当心配不上我老汉,有人把我老汉抢走了。”
“你老汉不是那种人。”母亲平时心眼很小,对这一点却很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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