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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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雨越下越大，眼看就要赶不上动车了。

肖然望着雨幕顿了一下，转过头接过汐桐的书包背在身上就往雨幕里冲去。

汐桐看着肖然的背影愣了5秒。在这5秒里，她的脑中飞速的回忆倒带着相处的两天时光，不禁嘴角上扬，也踏入了雨幕，追着肖然飞奔。

第1天。

汐桐17:00动车到了武汉，在武汉的车站给肖然发信息。

密密麻麻兴奋地编辑了一大段，想了想，又删减成短短的一行：

“我到了。你在哪儿呢？“

汐桐站在原地等了20分钟，手机那边也没有回音。于是她转身走向一家咖啡店，点了自己最喜欢的焦糖拿铁坐下来慢慢喝。

反正她也不着急，本来过来就是为了把自己的时间用在他身上的，所以等一会儿倒也不是什么问题。

汐桐喝着咖啡不禁苦笑了一下，想起一年前他们也是这样。

汐桐总是没头没脑的发很多信息给肖然，总有很多事情想要告诉他。

但是肖然总是过了很久很久才回复，要么就是直接不回复。

肖然曾经发过最让汐桐难受的一条信息大概是：“你不要总想这些有的没的，好好复习吧。“

那时候是高三。

在咖啡店里坐了约莫半个小时，肖然终于回信了。

“你等我，我还在光谷这边。堵车了，可能还需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

汐桐是接到信息先开心了一阵，嗯，起码这次有好好回了，没有爽约。

不过也开始在心里埋怨着：

一般接人难道不应该提前到达车站来等着吗？怎么还要她来等着那么久？生气。

不过汐桐收到信息后便也放下心，从包里拿出蓝牙键盘，码着字慢慢等着他。

两个小时过后肖然发信息：

“我到了，你在哪里？”

汐桐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给他回复：

“我在旁边的coco咖啡店，你过来找我吧。”

可不要又说自己迷路了啊。

2

过了会儿就看到肖然进了店。肖然依然是从前的回忆中那个样子，只不过穿衣风格更加新潮了。蓝色的休闲风衣敞开，袖子挽在手肘前方，内里是白色的衬衣。背着驼色的背包，领口别着一副浅色墨镜。

肖然进店的时候左顾右盼寻找汐桐。汐桐第一时间看到了他，腾的站起来向他招手。

肖然见到汐桐后不好意思地笑了。

汐桐一开心索性直接抱着咖啡冲到他的面前，边走边问着：

“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呀？我在这都等你两个小时了。”

终于。汐桐心想。

汐桐对这个笑记忆很深刻。以前在自己不开心的时候，只要见到这个笑脸，她好像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

肖然总是可以笑得像一个纯洁的孩子，咧着嘴，眼睛明媚，笑得那么那么开心。

想起高中他们做课间广播体操的时候，肖然就是领操人，总是第一个下楼走到做操的位置。汐桐的朋友挽着汐桐的手经过肖然，就在一旁感慨，肖然怎么笑的那么那么开心啊？

汐桐每次听别人这样说，心里就仿佛被夸了似的甜滋滋的。

大概就是如此有感染力的笑容，让肖然走进了汐桐心里吧。

汐桐就这么一晃神，肖然顺手接过汐桐身上的咖啡和书包，并且递给汐桐一本书。

《武汉往事》

“呐，我在来的路上看到一家书店，就转进去给你买了一本书。当作礼物吧。”

“谢谢你。”汐桐认真地说着。

好吧，这样的笑脸还有这有心的礼物，汐桐实在对他生不起气来。

其实汐桐最讨厌等人了。

更别说是说好了来接。汐桐坐了6个小时的动车过来，却是自己到了车站等了两个小时他才来。

可是汐桐似乎也没有什么强烈生气的感觉，仿佛已经预料到这些会发生似的，就默默的跟在肖然身后走。

坐了5站地铁，肖然带着汐桐走出来。

“这里离我学校大概坐公交车还是要两站，走路的话，大概半个小时。我们就不坐车了吧，今天堵车厉害。”

“嗯。“

“从这边往右拐对面就是一个商业街里面有很多好吃的，你饿吗？我带你去吃个火锅吧。“

”嗯。“反正我也不着急，汐桐想。去哪里吃都可以。反正，我也想请客还你人情。

肖然于是带着汐桐往吃饭的方向走着。

路上他们聊着天。肖然说最近在学法语，刚考过证券从业证书，觉得挺容易的。

“唔，学霸。”汐桐吐槽。

“没有没有，我现在就是学渣。”肖然颔首笑笑。

“那你呢，最近在干什么？”肖然接着问回来。

“现在辍学了，在准备考英国那边的a level考试。”汐桐答道。

“你要出国呀？”肖然问，竟然直接绕过了辍学的重点。

“嗯，是的，”汐桐说。

“哦，”肖然似乎稍微有些失落的应着。

其实具体他们当时在路上说了些什么，汐桐现在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大概就是她说了几句话，肖然就在旁边哈哈的笑着回应。有时候笑得兴致上头。还往前蹦达几下。

唯独关于学法语的这段对话还记得，是因为最近听说肖然去法国留学了。

原来在那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了啊。但是却一点都没提过。

也许是自己没有问吧。肖然都说了自己在学法语了，但是自己就想当然的认为他是当做爱好在学。

每次在肖然身边待着，汐桐就觉得仿佛变成了小孩子。两个人幼稚地说着一搭没一搭的话，聊着两个人曾经都很喜欢的长篇连载动漫，很容易就笑成一团。

不一会儿他们就走到了火锅店。是一家自助火锅，为了照顾不太能吃辣的肖然，汐桐想也没想就点了鸳鸯锅。

想着过来请肖然吃顿饭，就当做还一年以前的那顿了。

3

一年前他们分手了，汐桐请肖然出来吃饭，最后却是肖然给的钱。

汐桐很在意这一点，她觉得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欠别人东西的人，所以这一次专程来，其实是为了请肖然吃一顿饭。

更重要的其实是，前天在收拾屋子的时候找到了肖然曾经送给她的一个礼物。她决定还给他。嗯，必须当面还才行。

于是也算是一时兴起吧，带着这份执念，汐桐就订了车票，坐到肖然这边来，要跟他见面。

明天就要回去了，毕竟还有雅思课要上，不能旷课呀。

汐桐在来的时候还在忐忑，见面了能说什么呢？会不会尴尬呢？事实证明她的担忧都是多余的。

他们俩就像是好久没见的老朋友一样，很自然的聊着天，也有很多很多共同的话题可以聊。

汐桐喜欢吃牛百叶，喜欢吃黄喉，肖然去拿菜的时候就自然而然的帮她拿了回来。

肖然不吃辣，汐桐也记得，哪怕自己嗜辣如命，但也仍然点了一份鸳鸯锅，给肖然有喘息的机会。

他们聊着共同的往事，聊着以前的同学和老师现在都怎样了，聊着未来有什么打算。但是关于留学这件事情，他们都像约好了似的，再也没有提到过。

中途肖然去上了一次厕所。汐桐拿出了她准备还给肖然的东西，琢磨着等会儿怎么说。

这是一个铁艺的盒子，里面装着破碎了又用502粘贴起来的风铃。

那是有一年汐桐过生日，汐桐的朋友们还有爸妈在汐桐生日当天送了礼物，但是唯独肖然迟迟的没有送来。汐桐曾经特别失望过，也会想，是不是肖然其实并没有多喜欢她。

直到汐桐生日过去了一周，肖然终于让同学传了一个手掌大小的方盒子。方盒子被好看的包装纸包的整整齐齐。

汐桐打开看，里面是一只小小的风铃。

风铃的声音非常的清脆，是陶瓷的，晴天娃娃的模样。里面还有一封小小的信，信里写着肖然写给她的一首诗。

汐桐可宝贝这个风铃了，每天都挂在床头。

但是高考过后有一天妈妈在打扫卫生，不小心把汐桐的风铃给撞到地上撞碎了。

汐桐听到声音跑回屋里，看到了满地的陶瓷碎片，却不知说什么。只觉得心口难受，仿佛预示着什么似的。便没有说一句话又转身走出了房间。

没想到后来妈妈用502一点一点的把所有的碎片都粘好了。甚至远看过去，不觉得这个风铃有被摔碎过的痕迹。可是风铃的声音，却再也没有那般清脆了。

没过多久汐桐和肖然分手了。

有时候汐桐真的相信，物品是有灵气的。风铃碎了，他们也回不去了。

回过神来肖然已经回来了，汐桐把铁艺盒子递给肖然。

“呐，送你的礼物，希望你收好。“

“啊，谢谢。”肖然眼睛亮亮的，认真地回答。

汐桐送完礼物便借着去上厕所的当口准备去把钱付了。

没料到服务员说，那位穿蓝色衣服的男生已经付了账了。

汐桐澹然。

是了，这是肖然的做法，一年前他也是这样，三年前他也是这样。

总是这样，在汐桐身边悄无声息地，把什么事都做了，却不留什么痕迹。

4

汐桐和肖然是高中的同学。

高一的时候在一起上课，到了高二就分文理班。汐桐去了理科班，肖然去了文科班。

高一的时候总是一起回家，高二换了新校区都住校，高三汐桐自己在学校旁租了房子搬出来住。

高三十分要紧，身处重点高中学校对所有的事情把控都非常严厉。包括头发长不过肩，裙子不能比膝盖高。

以及，严禁谈恋爱。

但也就是那时，汐桐表白了。

其实汐桐没有多想。

肖然转去文科班后每天身边都围绕着无数的女孩子。

汐桐有时想找肖然玩。看到他身边时不时过来找他的那些，要求帮批作业，帮做黑板报，甚至心情不好求聊天的莺莺燕燕们，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十分烦躁。

是不是我们在一起了，你就只陪我玩了。汐桐幼稚地这样想着。

动机也许就是对好朋友的占有欲。

“最喜欢善良的肖然啦。”始作俑者汐桐发信息给肖然。

其实这条信息并不只是发给了肖然。

汐桐看了一部动漫最后女主香消玉损之时给她所有的朋友都写了留言。

比如，“我最喜欢活波的波波了！”“最喜欢认真的雪了！”

于是脑筋一个没搭对在某个周末回家能用手机的时候，给她最最要好的朋友们发信息。

“最喜欢暖心的洛洛了！”“最喜欢酷酷的豆豆了！”

以及，那个引起误会的——“最喜欢善良的肖然了。”

其他朋友都了解了中二的汐桐没事会抽抽风，于是回复给她：“我也最喜欢可爱的汐桐了！”

唯独肖然认真了。

难得的秒回：“什么意思，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最喜欢你了。”狡黠的汐桐于是将错就错，“我们要不要试试在一起吧。”

过了半个世纪那么久，就在心脏要停跳的时候，肖然回复：

“那就试试吧。”

这句话映入眼帘，心脏又强有力地突突乱跳起来。

5

肖然以前是一个超级大学霸，不管是在分班前还是分班后，基本上在年级不是第一就是第二。

当年高考的时候应该是有些失误吧，所以才考到这一个大学了。

具体的情况汐桐也不是很懂。

但是肖然似乎从来也不是很计较，没有非要拔得头筹，或者非要去到清华北大的念头。他就觉得自己的这个学校挺好的。

吃完火锅，肖然带着汐桐去逛他的大学。好在小雨也停了，不用打伞了。

汐桐能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这里。

到学校了已经是天黑。

肖然带着汐桐慢慢散步，从图书馆，到教学楼，再去宿舍楼。

这所学校晃一眼看去，给人一种汐桐他们高中的感觉。

明亮又新的教学楼，甚至连图书馆门前空地上的一盏高高的巨大白色射灯的设置都是一样的。只是大学的图书馆，比起高中肯定是要大了许多许多。

平时肖然就在这里看书吗？明亮的地方。真好。

一边走，汐桐跟肖然聊着天，心里也慢慢喜欢上这里。

从图书馆走去宿舍路上，肖然带她走一条所谓的“保研路”，也就是说这条路很危险，晚上经常会有坏人出没。

窄窄的石板路，旁边是一个水池子。

“你有女朋友了吗？”汐桐突然问出了一个绝杀问题。

虽然很害怕听到答案，但是就是憋不住很想问出口。

仿佛莫名地笃定，肖然也许会在这样喜欢的地方，爱上一个他真正喜欢的人吧。

“怎么了？”肖然歪过头饶有兴致地笑问。

“不…….我是前几天听说你被男生表白了…….我来确认一下…….”

确认一下我不是湾仔码头（此处双关）。汐桐心里吐槽。这是真事。汐桐去找肖然前，为同学他的近况。同学说，喜欢肖然的人太多了，之前一个学姐跟他表白了，他说他现在还不想谈恋爱。后来还有男生跟他表白呢！

说得津津有味地。

“……” 静谧。

问出口后又没有立刻得到答案，汐桐觉得脸烧红了般。哎，多尴尬啊。怪自己一着急就克制不住会说白烂的话。

“哈哈。”肖然轻声笑了。

汐桐更加紧张。

没办法嘛。汐桐在心里努力找着借口。肖然长得着实秀气，大大的眼睛和白皙的皮肤，汐桐以前也曾经以为肖然可能有不同于常人的取向来着…….

“没有女朋友。单着挺好的。”肖然似乎花时间仔细思考了一下，接着说，“我觉得我是个自私的人。非常不适应多一个人。唔，遇到一个和我一样自私的人就好了。”

“遇到跟你一样自私的人你们就分了啊混蛋！”就像我们一样。

其实不是多么自私，后来汐桐回想，也许是因为都很骄傲。

没有一个人愿意低头去经营，去挽回。

哪怕汐桐那时候心情有多么难受，感觉自己已经说了很多卑微的话。但是依然在肖然提出不合适的时候，干净利落地就分手了。

“还好吧，我觉得我主要是在时间上自私，不太愿意和另一个人分享太多时间。”

是了，所以你当年总是那么晚回我信息，抑或是就只回复几个字。是我占用了你太多时间了吗？还是说，其实你就觉得在我身上的时间并不值得。

开心便召之即来，忙起来又挥之即去。

汐桐本来开心的心情有点难受。有点后悔问了这个问题。

6

“呐，这里。“肖然突然抬高音调指向一边，”也许坏人就会出来把你推到水池子里，那这样你周围的人可能都可以保研了，所以叫做保研路。”

肖然岔开了话题，在一旁说得绘声绘色的，像是说鬼故事故事一样吓唬汐桐。

“去年有个学姐在这里掉进去了，他们整个宿舍都保研了哦。平时池子也不是很深啊，可是好像就没有找到过学姐……听说学姐当年被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子推下去的哦。没错，就是跟你身上穿的这件特别像……”

一阵阴风吹过，汐桐结实地打了寒颤。一瞬间阴郁的心情好像又被抛在脑后了。

紧接着是一段特别窄的路。肖然让汐桐走在前面，自己在后边跟着。

汐桐胆子小，走在水池这边总是害怕会滑下去就无意识地往肖然那边靠。

“真的吗？学姐的事……“汐桐怯怯的问。捏了捏自己的白色裙角，手心有些出汗。

果不其然，担心什么就会来什么。

那个“事”字刚出口，汐桐踩到了一块湿溜溜的石子，于是往旁边滑了一跤。她触碰到了肖然的手指，但是肖然还没来得及伸手扶她，汐桐自己就又站稳了。

“没事吧。“肖然问。

“没事没事，谁让你讲这么吓人的故事，我一个不小心要是掉到水池子里变成女鬼不会放过你的！“汐桐假装生气地说着。

汐桐整理了下衣服，继续走在前面。

心脏突突跳着。也许是被吓坏，也许是别的什么，一瞬间的缺氧反应，突然觉得呼吸有点困难。

想着后面的肖然，不自觉抚摸着刚才触碰过肖然的手指。

她想着，以前跟肖然在一起这么久，竟然连手都没有牵过。唯一能记得住的肢体接触大概是春游的时候坐海盗船，汐桐吓得尖叫一直扶着肖然的手臂。肖然在一边无声地笑着她狂乱的模样。

再来…再来就没有了。

肖然过会儿指着前方的光亮，一脸明媚地说：“好啦好啦，我给你赔不是。前面那个有亮光的小屋子是我们学校很火的一家奶茶书屋，我请你喝奶茶去。“

两人又开始嘻嘻笑笑往前走。

汐桐跟肖然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这样，每次汐桐想说点什么走心的话题，肖然总能最后转成嬉嘻笑笑的场景。然后想说的话题想问的事情，到最后也没了踪影。

到奶茶店汐桐点了一份珍珠奶茶，不要珍珠。

想起以前总是吐槽肖然，点麻辣烫，不要麻不要辣。

现在轮到肖然刷校园卡的时候，指着汐桐没有珍珠的珍珠奶茶哈哈笑，说那你还点什么珍珠奶茶……

好像什么都没有变的样子。汐桐捧着奶茶透过昏黄的光看着对面的肖然。

但是好像又变了很多。更加凌厉的轮廓，直率的话语。

“你说你在时间上自私。”汐桐想接着之前的话题，“能看得出来。你从来不会好好回复我信息。也许是你潜意识里觉得别人时间没有你重要？我可是怨念很深的，在这一点上。但是我又觉得好奇为什么会这样。你快教教我，学会了的话我以后也可以这样毫无波澜的对别人。”

汐桐也许也变了吧。以前只会含蓄不会说出口，现在好多好多问题都想问清楚。

“不是我觉得别人时间没有我重要，我本来就是一个不做对比的人。我是觉得我自己的时间不应该被这样用掉。“肖然含着吸管，抬着大眼睛等着汐桐把话说完后，慢悠悠地回答说，”我只关心我自己，就是自私，和别人无关。回信息晚基本都是看到了，但想之后回，最后忘记了。直接不回的很少。”

“那你不会觉得孤单吗？”也是一个汐桐一直很想问的问题。总是这样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话，会孤单是肯定的吧，“我看过一句话，‘世界上最孤单的人，就是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孤单的人。‘”

“说这句话的人是从旁观者的角度说的吧。我从没觉得自己孤单，至少我内心是认可自己不孤单的。我每天有很多很多想做的事情，没有时间去孤单。”

“哈哈哈，你认真个什么劲，我在小说里看到的这句话。”汐桐觉得有点尴尬，不自觉又开始扯烂话。

“因为我有思考你的话啊……”肖然看向一边，“以后我不知道我会怎么想，我只能跟着我现在的想法走。”

顿了一会儿，又转过头来看着汐桐，说：“我觉得你应该不是孤单吧，你是怕失去。”

心脏有点难受。

“你这样挺好的。”肖然垂下眼，睫毛长长地投射在脸颊上，长长的倒影，微微颤动了一下，“我是不怕失去，这样长大觉得真正失去了不少。”

汐桐也垂下了眼。感觉真是孤独的人生啊。其实自己也差不多。这些年过去，自己不知不觉中活成了肖然的样子。

她开始健忘，不开心的事都记不住，不记仇，也不去挽回任何远去的朋友。

她也有很多很多的爱好，看书，玩游戏，唱歌，偶尔看看漫画，生活一直都是充满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越来越喜欢独处的时光。

但是看着桌上肖然的影子，汐桐还是能感受到心中的不舍。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们同样倔强又独立的性格，如何一起走下去。

“你明天几点的车啊。”肖然突然打破沉静，“我送你啊。”

“早上七点半，太早了，你就别去了。”

“没事，我去送你。”

晚上肖然把汐桐送回到酒店，便回学校了。

汐桐洗漱完，拆开肖然送的书翻开。但是却一页也看不进去。

手机屏幕亮了。是肖然。

“我到了，洗了个澡。你早点休息，盖得严严实实的不要感冒了。/笑脸/礼物谢谢了，明天再见。”

汐桐反复看了好几遍。

他收到了破碎的、黏贴好的风铃，心会不会稍微痛那么一下呢？很好奇。

7

第二天。

果不其然肖然迟到了。约好的六点集合，肖然直到六点半才吱声。

汐桐放手让肖然带路，肖然带到一半下地铁拉着汐桐去吃早餐去了。

“武汉可是早餐的王国。不带你吃一顿说不过去。”两人站在早餐店门口望着招牌，汐桐都傻眼了。

“我们还有时间吗混蛋！”汐桐咆哮。

两份热干面，两份三鲜豆皮，一盏烧卖，还有两个糯米包油条。两杯豆浆。

芝麻酱的香气扑鼻，豆皮外皮极薄但是极为焦脆，烧卖糯米香软粘糯。

真香啊。汐桐欲哭无泪。

外面还下着雨。来武汉这几天汐桐简直跟雨神似的，每天白天都在下雨。

“你都不着急的吗？”汐桐问。

“放心。我一直都是踩点，一直没错过车。放心吃吧，你几个小时的车，不吃早饭怎么行。”

肖然说罢夹来一大筷子烧卖。

好的，您说的都对。汐桐也不管了，坐踏实了大口吃着丰盛的早餐。

两人吃完又坐了一站地铁终于到了动车站。

外边的雨竟下大了。汐桐已经佛系了，还剩十来分钟，怎么可能赶得上。

跟肖然吃饭的时候忘记时间了。他实在不急不缓，汐桐完全忘了还要赶车这件事。

望着外面的雨幕汐桐还是有点崩溃。斜过目光看去，肖然穿的是双并不防水的网面球鞋。

“你书包上这个火影的钥匙真好看啊。”旁边这个家伙竟然还在关注着一些奇怪的东西。

“啊，是我去上海玩的时候买的。”汐桐竟然还一本正经地回答。

“把书包给我，我们准备冲刺。”肖然咧开嘴笑了，“我跑得快，你负重跟不上。”

汐桐纠结着。肖然伸手过来自然地拿走她的书包。转身冲进了雨幕之中。

汐桐来不及思考，紧跟着肖然身后狂奔。

8

刚在动车上坐下，动车就开始行驶了。

千钧一发。

短短的一段马路加入站，汐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在雨里跑的时候，还能听见前面奔跑着的男孩的笑声。

那么那么开心的。

汐桐打开湿漉漉的书包，想检查一下里面的物品。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那本《武汉往事》。

因为拆了塑封，已经被彻底浸湿。

“谢谢你的礼物。”两个人都那么认真的对对方说了。

可是两个礼物，一个碎了，一个湿透了。

刚才在雨中的奔跑，让健忘的汐桐突然想起来了。以前刻意遗忘的事情。

那年汐桐生日，肖然跑遍了整个城市去给汐桐找生日礼物。在汐桐生日后的一周，大雨磅礴的一天，他终于在一个街角找到了这个风铃。

跟生日礼物一起送上的还有肖然写的信——

汐桐：

我终于在它面前停住了脚步

它笑得那么灿烂，让我想起，你说过我爱笑

但没有那么灿烂

我忍不住抚摸它，是粗糙的

像糠，你知道吗

一碰到它，它仿佛笑得更欢乐了

发出一阵阵悦耳的歌声

我想起我在唱歌

但没有如此动听。你说的，飞鸟坠地而死

我学着它笑了，开始喜欢它

把它握在手心，用手掌的余温温暖它

直到，它活了

直到，它挂在了你的房间，像我一样，傻傻对你笑

它得到我的体温，就会残留我的品性

它会希望，无论喜怒哀乐，当你看到它时

会和它一起唱

“无所谓，无所谓，来麻醉我所有的体会”

你虽然唱得不好，但有它清脆的声音和着

也是一曲天籁

一曲唱给自心的天籁

最近的日子都有大风

为它伴奏

它会唱得越来越欢快

当你每次被风吹得彻骨的寒时

请和它一样

迎风歌唱

来温暖你的心，增强你的斗志

忘了岸本是否用画笔勾勒过它，也不知夏达是否对它钟意

如果你越加烦躁，静不下心

就和我一起，描绘它

一笔一画，一笔一画

……

“还没和你牵着手，走过荒芜的沙丘”

但，我想

它的声音，不仅能带我们走进沙丘

还能化成红豆熬成的情意

给我们

一起分享

生日快乐

肖然

汐桐跑到闸机口的时候，只来得及转头对肖然说了声谢谢，便继续奔跑向动车。

走上扶梯前汐桐回头看了一眼，在人群里已经看不到肖然的身影。

看着手上湿透得无法翻越的书，汐桐想，这一次，也许是真真切切的失恋了吧。

她抹了一下脸，望向行驶的动车玻璃。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什么，湿漉漉的一片。

再见啦，武汉。

保重，肖然。

【完】

今日码字5156，用时两小时。

索性把上半部分搬过来组成了完整的版本。更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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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很多还是传统手打，一小部分语音。时间稍微长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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