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个梦

我们在你的高中上课。

讲课的是你爸爸。他秃顶啤酒肚，比课本还难看，比课本还穷。他讲课的时候喜欢讲大道理，我们喜欢在他讲大道理的时候讨论他裤子拉链没拉好。

你说天快黑了，我们出去吧。我们出了教室门。我们出了校门。校门外是荒野，远处有大片胡杨林。太阳像被胡杨林枝头戳破的气球，一溜烟掉了下去。天黑了，风从太阳被戳破的地方吹起来。“你看，太阳放气了。”你刚说完，和你爸爸的废话一样多的沙尘飞了起来。你爸爸裤子拉头把他的拉链分得很开，那阵风对我们做了同样的事，一下子把我们撇开老远。

气放完了，我看到沙尘如你爸爸的废话，笼罩着高中。我向高中走去，沙尘又如你爸爸的废话，很快消散了。

我走到高中门口，人很多。拥挤中我想不起要干什么，只记得要回家。发现包里有好几张票，日期似乎都是国庆节前后。

我发现我在高铁站的入口。

高铁站好大，进站之后，原本拥挤的人群分散开来，像是滴入水杯中的墨水。我身处一楼，负一楼有个大广场。我走到一楼栏杆边往下望，广场很大，下面的人多而且疏散。

我看到广场上有个人像你。她穿着你常穿的那件蓝色水手服，头发乌黑发亮。

我想听你唱歌，去自动扶梯那里，想下去找你。一楼很高，自动扶梯很长，慢慢地你就消失在了人群中，我看不到你了。

我到了负一楼的广场上，张望了好一会，再也没见到你。

我抬头，看到电子大屏幕上的列车时刻表。这个高铁站所有的东西都很大。时刻表上面的文字模糊不清。

我走到月台上，眼前是一间两层楼的房子。

房子里驼背的老妇人，点着油灯，把我带到楼梯口。

我一个人走到了二楼。二楼空空荡荡。靠近窗口的墙边有一个洛可可风格的浴缸。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映在浴缸外的帘子上。

我猜你在帘子后面。

拉开帘子。

月光所及之处是一面镜子。

我是镜子里的人。

镜子里是个黑衣女鬼，头发还是自然卷的。

我怕极了，像第一次看到你爸爸裤子拉链没拉上。我转身逃跑，楼梯已经不见了。回头看到月光更亮，和你爸爸的秃顶一样。镜子里的女鬼一动不动，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