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市是座不夜城,到了晚上,喧嚣声充斥着大街小巷,露天大排档、河堤旁人头攒动,市政广场的流动小贩堵满了各个出口,待城管出现,又呼啦跑得没了踪影。
在市政广场对面一家院子搭起的大排档里,祝小秋忙着给客人端菜,热得满头大汗,待有喘气的功夫她得回到厨房帮着刷洗盘子。老板娘是一位中年妇女,风韵犹存,为人热情大气,又擅长经营,几年下来,大排档的生意如火如荼,回头客爆满。
特别到了晚上,简直是门庭若市,老板娘不得不多招些兼职工来缓冲这个繁忙的时段。“小秋,八号桌来了客人。”老板娘把头探进厨房,小秋闻言匆匆走进院子,当她看到桌前的客人时为之一振。三个打扮新潮的年轻俊俏的女孩和三个穿着休闲的男士围坐在一起正谈笑风生,这种场面似曾相识。
“服务员点菜。”其中一个三十上下的男士向她招招手,看来是个熟客。其他人目光都落在了怔忡的祝小秋身上,她神情木然,和对面一位坦然自若的男士打了个眼瞟,心里咒骂:“狗改不了吃屎。”
祝小秋盯着他,带着几分不屑,微笑着问道:“请问要吃点什么?”“两盘田螺,冰镇西瓜六杯,一箱啤酒,苦瓜炒鸡蛋,竹笋炒肉丝……”她身旁一位男士拿着菜单干脆利落地说。这时,走进来一位卖花的小女孩,约摸十岁上下,她臂弯里提着一个竹篮的红黄玫瑰。
“大哥哥,给姐姐送几朵花吧?五块钱一朵。”年轻男女们面面相觑,“给我来九朵。”对面男士缓缓站起身,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小女孩,祝小秋若无其事地看着廖耐君,只见他送了九朵黄玫瑰送给身边的一个女同伴。
祝小秋提早下了班,她推着破旧的自行车穿行在通往人烟稀少的河堤公路,故意避开热闹喧嚣的市政广场,后面有一条羊肠小道直通西堤三路。
她第一次沉浸在久违的莫名的情愫里,刚才廖耐君明显装作不认识她,他们的确协议只是在必要时装作情侣,而她为什么会感到失落?甚至有些期待。
祝小秋在初夏的凉风中瑀瑀而行,五年前那张俊秀的脸竟有些模糊起来,她逼自己用了三年的时间放下一个叫陈君山的男孩,那时候的她内心空落并充满屈辱,为自己毫无保护地鲁莽感到屈辱,为青春的狂热和天真感到屈辱。
“小秋……”身后的一道力量把她的手臂拽住了,祝小秋转过身来,迎视对方,才发现自己眼眶发热,一滴泪滑落脸庞,接着被拉向一个陌生的胸膛,听到那个人震颤有力的心跳声。“你心跳好快。”祝小秋破涕为笑,“对不起,原谅我用这种方法试探你,傻瓜,黄玫瑰象征友情。”“那我的红玫瑰呢?”廖耐君把藏在身后的一束红玫瑰放到她身前。
月色清冷,漫天星辰,祝小秋和廖耐君携手站在河堤旁望着被城市烟火渲染出波光粼粼的河水,河的对岸是东城,这座长廊小城就那么一点大,每年都有洪水光顾。两个人热烈的拥吻,像失散多年的恋人。
“亲够了没有?打劫,把钱都拿出来。”趁着月色,祝小秋看清了眼前威胁他们的是两个手持长刀的小痞子,他们的视线停留在廖耐君身上,他此刻不得不配合着淘自己身上的口袋。祝小秋趁机把牛仔裤袋里的八十块钱顺着身后的库管往下扔,果断用鞋底踩住。
“兄弟,钱可以拿走,这个证件还给我,你们拿着也没用。”两个小劫徒似乎初来乍到,乖乖把证件递给了廖耐君。很快又对祝小秋虎视眈眈,“你们别碰我,我自己掏口袋给你们看。”眼看没啥收获,两个小痞子怏怏不快地离开。
清晨的阳光透过风穿过粉色的窗帘,零零碎碎落在瓷白的地板砖上,祝小秋猛地睁开双眼,忙不失迭地抓起床头柜上的闹钟看了看时间,早上八点。她想起今天是星期六,不用去公司加班,所以昨晚睡前关了闹钟,她瞬间松了一口气。
每年的五六月份是公司的生产淡季,周末很少加班。祝小秋计划这周末也就是今天回洛阳看望父母,她眉目端凝,怔怔地望着天花板,思绪却回到了昨晚。两个人因为躲过一劫在黑夜里笑着狂奔,在西堤三路的小巷子里难舍难分,最后她果断帮他叫了一辆摩的。
祝小秋睡眼惺忪,慵懒地爬起身,用手捂住一个又一个哈欠,她拉开门走到天台的栅栏前,走到明媚温和的阳光下,眺望这座奇特的城市,它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幅明媚的水粉画,初升的太阳用玫瑰色的光芒为它披上一道变幻着的美丽霞光。
站久了,祝小秋渐渐感觉到一阵热浪袭来,夏天来临了。楼道突然传来“咚咚”的脚步声,楼梯口被一道铁皮门挡着,那是她要求房东装上的,费用分摊,白天敞着门到了晚上为了安全必须由她上锁。
这时,房间里的手机响了,“秋,你睡醒了吗?我给你买了早餐。”廖耐君微微喘着气说,祝小秋立刻挂断通话,给铁皮门开了锁,只见他左手拎着一个塑料袋右手提着一箱纯牛奶,英挺地站在女朋友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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