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下的古城,刚刚从黑夜中苏醒,带着氤氲水汽,折射出星星光点,连带着平日里的青灰色都亮眼了许多。和着古城浓厚的历史气息,显得朝气蓬勃又典雅庄重。青石板上偶尔往来的脚步声唤醒了还在沉睡的人们。醒着的古城,夹杂着笑声、叫卖声,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古城偏僻的一隅也像往常一样,鲜有人来,仿佛并没有被古城的热闹感染一般,空中弥漫着寂寥的气息。唯一的声响,就是风中传来的“吱呀”声,声音在这片安静的土地上万分突兀,循声望去,便可看到一家破败不堪的小店。或许是那看不清字迹的招牌,又或许是那摇曳的“當”字,竟让人莫名生出敬畏的感觉。
静候少许,伴随着一声干涩喑哑的木头声,小店窗户从里面被人支起,顺着窗户看去,只见一位身着红色衣裙的姑娘轻抬眉眼,淡然的目色中未见一丝涟漪。远处柜台上的沙漏正不紧不慢地记录着时间的流逝。随后,这位姑娘从后厅拿来一块抹布,好似看不下这恼人的灰尘,终要清洁一番。随着手指扯动,抹布上那条慵懒的虫子从绵软的窝中惊醒开始慢慢蠕动,姑娘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转瞬间,那条可怜的抹布便被遗弃在桌子上。
我便是那位红衣姑娘,这家小店的掌柜。
入耳间,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仅听声音,便知是个青春鲜活的生命。小姑娘推开沉重的木门,蹦蹦跳跳地来到柜台前,还未张口,我便伸出手指,指向那条被遗弃的抹布。她歪着头,愣住想了想,不一会会心的笑意溢上脸庞,她挽挽袖子,拿起那块被我嫌弃的抹布走入后厅。期间我抬抬头,暗叹现在的小姑娘这么任劳任怨的不多了。
时间在我一愣神的功夫间流逝得很快。我知道了这个小蜜蜂的名字,她叫辛颜。我点燃油灯,看着沙漏滴完最后一滴沙,想着今天真是愉快的一天,连个客人都没有。
辛颜很着急,尤其是沙漏快要滴完的时候,我依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看着她眼里打转的泪水,竟有些不忍心。
“说说吧。”
“说什么呀,沙漏都漏完了,我不知道下一次要等多久,才能再来到这个地方。”辛颜很委屈,她蹲到地上,眼泪顺着脸颊无声落下。
我愣了愣,或许是活的太久了,竟对这种小姑娘丝毫没有办法,我随手把沙漏倒转,耸耸肩,不说话。
“你……你……你违规?”辛颜没有漏掉我的任何动作,随意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像是不敢相信。
“如果可以,你大可以再大点声,最好站到街上去。”我揉了揉被她这狮吼震坏的耳朵。“来吧,说说吧。明明那么爱,为什么要选择忘记。”
烛火跳动下,把两个人的身影在夜色中扯得忽大忽小,细碎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很动听。我温了一壶酒,名叫入梦。看着辛颜睡去后,我也随她一起进入别人的梦。
他叫宋习,与辛颜是青梅竹马。自幼宋习便生长在一个没有温暖的家庭中,过小的年纪,遭遇了太多的不幸。同龄的小朋友也只有冷嘲热讽,宋习便在这样的情况中过早地关闭了心门。像所有狗血剧中的情节一样,辛颜是个没心没肺的好姑娘。往往这种傻姑娘都会喜欢上一个像宋习一样沉默寡言的小子。
辛颜如同明媚的阳光,照射进宋习不见天日的生活。辛颜一直表现的比本人更加活泼,其实宋习懂。他懂辛颜的付出,也喜欢看着辛颜笑。他知道辛颜像燃烧着的火焰,供自己取暖。
辛颜平时大大咧咧惯了,宋习总是默默的为她打点好一切。辛颜口渴有水,饥饿有饭,撒娇有温暖的胸膛。宋习记得辛颜所有的喜好,辛颜喜欢白色,辛颜喜欢狗狗,辛颜喜欢笑,辛颜充满了他心里的角角落落。
宋习舍不得辛颜受任何苦。下雨的时候,宋习总是把伞歪向辛颜,自己默默在家病上几天。辛颜问起时,总说自己是晚上没睡好,着凉了。下雪天,宋习总是想着多穿件衣裳,辛颜冷的时候,可以给她披上,但是好像自从辛颜和自己在一起后,辛颜就从来没觉得冷。辛颜讲故事要讲很久,宋习知道她是为了逗自己开心,宋习总是认真地听着,夜深人静了,宋习担心她睡不好,总是提出要早睡早起身体好。宋习听得出辛颜的失落,但仍然担心她的身体,再说宋习认为,两个人的时间将来还很长,没必要把每一天当做最后一天来度过。
宋习记得辛颜说喜欢自己时,自己那心跳的感觉。宋习记得辛颜每次给自己书信时,自己在自行车上那飞一般的体验。宋习记得辛颜每一次与自己通话后,自己内心久久不能平静的激动。宋习记得所有关于辛颜的一切。但是辛颜却变了,辛颜面对自己时,不再开心了。宋习便明白自己计划了那么久,想要给辛颜的生活,怕是再也送不出去了。
宋习马上就要走了,他以为辛颜不再喜欢他,带着从未说出口的爱,他要走了。
一个热情如火,爱你甘愿付出一切,一个沉默寡言,爱你打死都不说。我按了按太阳穴,真是从没见过这样的两个笨蛋。
“我说,再哭下去,他可就飞走了。”
“那你怎么办?”
“有什么怎么办,活了那么久,有好些事情想开了。再说,你已经为我收拾了一天店铺,足够了。”我转过身,摆摆手,不愿意让她看见我眼中一闪而过的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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