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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工作不累,每天八点半上班,过一点也没关系,只要不误九点开业就可以,但工作时间长。如果老板不来替我(她一般晚上七点过来),我要工作到晚上十点,甚至更晚。
我的老板开了个彩票站,一个差不多五平米的门脸。我是她的雇工,负责销售彩票兼卖冷饮。老板只雇了我一个人,她平时上班不在这里。因为是熟人介绍,她对我很信任。
买彩票的人很多,特别是开奖那天。开始干的时候我真有些手忙脚乱(只周六日老板带了我两天,她就让我独立上岗了),慢慢熟悉了也就不着急了。就像银行里的柜员,你再着急我也不急,我要把票款点清。
我的到来,给彩票站带来了生机和活力,买彩票的人一天天增多。我知道他们一些人不仅仅是冲彩票来的,也有一些是冲我来的。因为我是一个看上去还算漂亮的年轻女孩,那时我21岁,浑身上下充满青春的活力。我递给他们彩票收他们的钱时,那些臭男人有意无意会摸一下我的手。他们的眼睛甚至要穿透我的衣服。我虽然讨厌他们,但我也不敢怒目相对。只能装作不知道,默默承受。我刚才农村来到这里,我不想这么快失去工作。
销售额上去,老板就表扬我。她总是那几句话,美女,这月销量又上升了,要奖励。老板一般说这话的时候会请我吃饭,有时也会奖励一百或二百块钱,这全看她的心情。
在那些买彩票的人中,有一个人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一个脏兮兮的乞丐。他每次都买固定的号,而且每次都是五注。他的手有些黑,好像好多天没有洗过。但他没有碰过我的手。他每次都是把钱放在冰柜上,而我也是把彩票放在冰柜上。他看上去年龄应该不是很大,三十几岁的样子。他每次都说很少的话,‘’五注,照打‘’,每次都是那样简洁。一个乞丐一周买三次彩票?我猜他是职业乞丐,且收入不低。我在这里工作了一年多,他也买了一年多。我们可以说是熟悉的陌生人了。
那天早晨老板很早就来了,这是从没有过的事。她指挥两个人在挂条幅,我忙问老板什么事。老板哈哈大笑,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告诉我昨天我们站开出了五注大奖。天啊,五注,那就是二千五百万啊!谁这么幸运?我努力回忆,但想不起来。我连忙去看中奖号码。不会是他吧?多么熟悉的号啊!肯定是他。我打了一年多这个号,一定不会记错。幸运的乞丐。但我知道,我不能说。
那天买彩票的人疯了,都来沾喜气。我的手指都感觉要断了,但那个乞丐没有来。接连一个月我都没再见他的身影。我以为他已经回老家享福去了。真是一个幸运儿。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再出现时,他却出现了。那天下午一个衣衫革履的男人出现在店里。“五注,我说”。多么熟悉的声音。我抬头看见是他,再不是乞丐的装束,样子还蛮帅的。
我把彩票递给他,他接了,没走。对我说:“美女,可以请你吃饭吗?”天啊,他要请我吃饭。我按了按跳动的胸,告诉他我还不知道几点下班。他说没关系他等。
从此,我们成了朋友。不久,我离开了彩票站,嫁给了他。我感觉我也是一个幸运儿。
我就像一个逃离了鸟笼的小鸟,终于不用在那个只有五平米的狭小空间挣扎了。我们回他老家,还在县城买了房子,我们有了自己的家。当然,他也不再去当乞丐了。他开始学做生意,我则无所事事。不是我不想去干点什么,是他不允许。他说有他一个人就够了,何况你已经怀孕了。是啊,我怀了他的孩子,我们就要有宝宝了。
我顺利生产,我们有了一个儿子。他请了保姆,我们母子被照顾的无微不至。但他的生意可能越来越忙了,回家越来越少。
开始我还不以为什么,慢慢觉察出了不对。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每次回家脾气也越来越大。他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或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我问他,他不要我管。有一次问凶了,他甚至动手打了我。这让我不能接受。在彩票站受那些破男人的气,在家里我不能。我们两个撕扯在一起。孩子的哭声都没能阻止我们的疯狂。
那次以后,他离开了家。等我找到他时,他已经又在那个大城市的街上了。
原来,他一直没有做生意,他一直在和人赌博。他输光了除了房子之外的所有。
我当时就懵了,我感觉我一脚就像迈进了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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