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胡编乱造的故事。
黑娃吃过晚饭刚刚躺下,门口就传来了唐煤炭急促的敲门声。和往常的黑脸不同,今天他的脸上除了黑,还有点异样。
黑娃从床上坐起来,极不情愿的说:
“幺儿,你一天到黑往你爸爸这里跑都不晓得提点酒来啊?”
黑娃给唐煤炭重新将饭热了端上桌,不用讲,这货肯定是来蹭饭的,关键每次他都能逮住黑娃吃肉的时候来,就算是冷菜剩饭也从来不嫌弃。
黑娃看着狼吞虎咽的唐煤炭,又看了看门外,说:
“丽丽没来?”
“跟人跑了。”
黑娃不相信,只当他讲了个笑话。唐煤炭那个老婆他是知道的,四十好几的年纪了,再加上精神失常,整个人杵在那里简直像根粗壮的木头,也只有她两个向外凸出的眼珠子时不时转动才能看出眼前的东西是个活物。
“真跑了?”
“屁娃豁你。”
“晓得去哪里了不?”
“厂州。”
……
“能别问了不?吃你好多饭嘛!”
唐煤炭被黑娃问得心烦,刚刚才压制住的情绪又被这狗日的点燃了。
唐煤炭呜咽着哭了。
黑娃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四十好几的爷们儿当着他的面哭了,还哭得那么伤心。
黑娃叼着烟的嘴微微一歪,边笑边说:
“哎呀,搞得烦,搞得烦,今天搞烦了。”
屋内的动静让楼上楼下的邻居都凑过来看热闹,小月双手搭在阳台上,看着唐煤炭哭得越来越凶,开玩笑说:
“唐煤炭!哭啥哭!婆娘跑了哇?”
黑娃连忙给小月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就是跑了啊,要不你来给我当婆娘嘛。”
小月闻言气得直跺脚,大骂道:
“狗日的,看张宏回来不打断你的腿,真是张口就来,你那个死样子没那个婆娘看得起。”
唐煤炭一言不发,只顾埋头吃饭,黑娃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应该被饿了有好长一段时间了。
也真是苦了唐煤炭,从小在家爸妈煮饭,长大了婆娘煮饭,现在婆娘跑了,自己饭都煮不好。看他一身打扮,说他不会煮饭都很难让人相信。
见唐煤炭吃得差不多了,黑娃给他递过去一根烟。唐煤炭可能是因为脸太长了,眼泪都落不下地,几滴圆溜溜的眼泪挂在他黢黑的脸上,在昏暗的灯光下就像几颗煤炭渣子粘在脸上。
“你在笑什么!”
黑娃一言不发,只收拾着桌上的碗筷。
“我问你在笑什么?”
黑娃说:
“我在想这会儿喊你斗地主不晓得你还有没得心情。”
“人找齐,我去买牌。”
正好张宏推着自行车从外面回来,黑娃二话不说就拉着张宏斗地主,张宏在这方面也是个爱好者,用地方话说叫做爱得杵栈栈(形容喜欢某样事物到极致,就算腿瘸了杵着棍子也要去做)。
唐煤炭除了买扑克牌,还拎了一袋子啤酒,酒瓶在他手里摇摇晃晃,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
黑娃说:“哟,对了,晓得买酒来孝敬三爷。”
张宏看了直摇头,说:
“哟喂,刚才还没整够么,这寡酒喝起恼火哦。”
黑娃连忙从柜子里翻出一袋花生,说:
“来来来,花生米下酒,越喝越有。”
三人一边打牌,一边喝酒,周遭逐渐沉静,他们的摔牌声和笑骂声穿过长长的巷子,直到被来往货车的轰鸣所吞噬。
“艹你马,你这打的啥啊,为啥不炸?为啥不炸?喝蒙了?”
张宏一边叫着一边用手薅着唐煤炭乱蓬蓬的头发。
“炸了也走不完啊,送钱么?”
“艹你马,你炸了打单,我有大王在手里,怎么输?”
“我哪里知道你手里是大王还是小王?”
“艹你马,你也打得来牌?”
“啪!”
电光火石间,唐煤炭一个响亮的大嘴巴子甩在张宏脸上。
“我老娘几十岁了随便给你艹?”
唐煤炭和张宏顿时就扭打在一起,将屋内的碗筷,柜子等撞翻在地。黑娃一边拉,一边说:
“都是朋友,都是朋友。”
一场闹剧以张宏挨了几个大嘴巴子和唐煤炭挨了几拳为结尾。
唐煤炭瘫在床上,嘴角红肿着,他盯着头顶的灯泡看,像是想起些什么来。
“你说我对她不好吗?”
黑娃在一旁没有吱声,只是看着他,看着眼前这个认识十几年的老朋友。
“每天拉煤都带着她,要吃零食我买,要喝饮料我买,要啥有啥,我对她不好吗?”
“我听到说厂州那边是个老头,我还比不上一个老头?”
黑娃说:“老头有钱啊。”
“有啥子钱哦,也是山卡卡里头出来的,不晓得给她灌了啥子迷魂汤。”
黑娃说:“不是说精神有问题么?还晓得跟人跑?”
“她在上个男人哪里生了三个娃儿,然后那个黑心男人对她又打又骂,又给她扇了,没得生了,精神受了震,才看起来疯疯癫癫的。这两年好多了,正常的时候洗衣煮饭啥子都干的。”
黑娃说:“你这不是给别个养婆娘吗?刚正常点就跑了。”
“脚在她身上,要跑我有锤子法啊。”
黑娃叹了口气,说:
“算了算了,把你两个娃儿好好养着,还有个念想。”
唐煤炭说:“两个娃儿都不待见她的,说她是个傻子,让人瞧见了没面子。”
说到这里,唐煤炭嘿嘿的笑起来,像是想到一件让人开心的事儿。
黑娃说:“幸好你头个婆娘还给你生了两个哦,不然咋搞哦。”
说到他的两个儿子,唐煤炭说:
“那两个日脓包除了问我要钱,没得啥好说的。”
“大的读高中,说要学艺术,问我要两三万,小的读初中……”
“你准备咋整?”
“去厂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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