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看过了《无名的裘德》,同样出自于哈代的手笔,同样都是悲剧故事,同样都是有着乡村背景的短暂人生,苔丝却并不是女版的裘德。裘德不甘于平庸的人生,梦想着凭借自己的才干,在梦想的城市里成就自己的梦想。然而现实终究不是梦想,倒更像是梦想粉碎机,它无情的摧毁一切美好的梦想,同时也摧毁了做梦的人。而苔丝则是单纯快乐的自然产物,她本没有太大的梦想和太过功利的野心,她似乎不该也不能被卑污的现实所玷污,然而无耻的现实不仅粉碎着梦想,更粉碎着美好和美好的人。
哈代笔下的自然,不管阴晴雨雪,田野山丘,还是河流阡陌,永远都是美好的,婉如一副温婉柔美的画卷,而哈代笔下的社会,则一直在希望的蜃景后面,不时露出磨人的尖牙利齿来,把迷失在幻境里的人连皮带骨吞个干干净净。人之为人,是存在于社会里的人,也是存在于历史里的人,人只要意识到自己是人,就永远不可能摆脱社会和历史所结成的捕猎的网,越是向着自由不断地挣扎,越是会被牢牢地束缚,越是会更快进入猎手的血盆大口。尤其是那些弱小的、天真的猎物,更是在懵懂无知间,稀里糊涂的就成为了生活的祭礼,即使弱小和天真会换来怜悯和同情,但猛兽不会因为怜悯同情而放弃口中的猎物,谁的生命没有着或浓或重的悲剧色彩呢?面对着的世界,有着几乎是永恒不变美好,而面对着的人生,却处处皆有不能摆脱的枷锁,所以那些美好也就很难称其为美好,属于生命的灿烂也大都如夏花烟火般短暂。
苔丝的悲剧,是时代和历史的悲剧,充斥于小说情节里的种种愚昧、无耻、嫉妒、妄想、虚荣、偏见,是如今的人,是生活在如今这样一个时代和历史里的人,所感受到的愚昧、无耻、嫉妒、妄想、虚荣和偏见,而放在其时,这些被我们所唾弃、所不齿、所轻蔑的行径,则可能被视为是天津地义、理所当然的,因此当时的人做出这些行径的时候,或许还会带着几许替天行道的道德自豪感。为苔丝的悲剧而唏嘘的现代人,在书本外面的现实里,又会带着道德自豪感,做出多少充满愚昧、无耻、嫉妒、妄想、虚荣和偏见的行径来呢?或许,不,是肯定,欣赏这样一部悲剧的人,其实也生活在同样的悲剧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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