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走进2017年的最后一个月,就已经有人开始蠢蠢欲动,想到新年,想到假期,想到故乡,想到团聚。
因为父母是老师,所以我们家住在爸爸任职的学校里。两栋教学楼,两栋教职工楼,一条小河就围成了小镇上的这所简单的中学校园。
记忆中,校园里总是热闹非凡,人气满满。
下课时分,有在操场上奔跑打闹的孩童,有在篮球场呼喊跳跃的男生,也有在教学楼上倚栏而立的女生,那时的天空总是充满朝气蓬勃的声音。
上课的时候,整个操场会瞬间就安静下来,只飘荡着孩子们整齐的朗读声,会让人不自觉的放慢脚步,会心微笑。
放学后,到了晚上6点左右,操场上会有一群庞大的锻炼大军,没有广场舞,没有跑步,没有瑜伽,只是院子里的老师们三五成群的绕着操场散步。除了教学考试,男老师们可能聊着国家大事,经济革新,科技前沿;女老师们可能聊着家长里短,老人孩子,美容养生。
那时的我总是挽着妈妈的手静静的走在这个傍晚的人群中,听着各种对我来说可能还很陌生的词汇,偶尔还会有一群孩童在其间穿梭打闹着。
橘黄的灯光下,不快不慢的步伐,三三两两的人群,偶尔爆发的阵阵笑声,这都是印刻在时光深处浓墨重彩的缩影。
2.
如今,在一个离家不远的城市工作,偶尔会在节假日或者某个周末回家,但是却再难看到曾经的景象。
当年那一批年轻的老师,她们的孩子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步入市里的高中,所以周末和节假日他们会选择去陪异乡的孩子。而年纪大一点的老师 ,大多早已退休,有的为了子女在异乡继续打拼,有的被孩子接走,含饴弄孙,安想晚年。
所以,近几年新年回家,校园里较以往会更加冷清。
2栋教职工楼,总共40户人,以前每当陪妈妈散步到尾声回家,总会看到一扇扇窗户里透出的明亮的灯光,在暗夜里显得格外温馨。而今,也只有零星的几户人家驻守在这里。记得去年的除夕,整个校园里也只有6个窗口亮灯,在新年的鞭炮声中显得分外孤独。
时光流转,记忆中有很多老师的面孔,严格的,幽默的,温柔的,慈祥的,戏谑的,不一而足,却都曾在我的学生时代画下过浓墨重彩的一笔。
3.
最近两年回家,我依然会陪着爸妈在晚饭后,沿着操场慢慢散步,即使队伍不再庞大。我会从爸妈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一些我想要了解的信息,来抚慰那些因为消失在时光深处的熟悉的面孔而怅然的心情。
已经退休的汪老是这所学校一名资深的化学老师,妈妈,舅舅,我包括弟弟都曾是他的学生。虽然他已经退休六七年了,但是校园里依然流传着关于汪老的传说。高大清瘦的身影,总是眯在一起的眼睛,似笑非笑,从来不用课本,因为所有的内容都记在了脑海里,所以江湖上传说“汪老一杯清茶走天下”。听说退休后,闲不住的老爷子去了南方的一个城市的私立学校任教,帮助儿子减轻生活的重压。
还有涂老,我读初中的时候就应该已经退休了,和自己的妻子住在一楼,总是带着笑容,胖胖的,和蔼得不得了。记得8岁那年的夏天,我和小伙伴在操场上玩,后来跟着大家爬上高高的扶梯,却不敢下来。一个人坐在上面哇哇大哭,别人要抱也不敢动,最后还是涂老再三保证不会摔下去,才想方设法哭笑不得的把我抱了下来。
涂老一生4个孩子,一儿三女,都是名牌大学毕业,工作稳定家庭幸福,本应该安享晚年,但是后来儿子迷上赌博罗用公款锒铛入狱,儿媳也离婚走了只剩下一个懵懂的小孙子。我还记得高中时,这个轰动小镇的新闻。看到报纸上一脸开心的民警,我只想到那个正直刚毅又和蔼慈祥的老人,那个夏天的笑容可能再也见不到了吧!我已经将近10年没有见过涂老,也没有关于他们家的任何消息,惟愿身体安康。
徐老是住在我们家楼上的历史老师,当年初三就教过我。他的历史课总是跌宕起伏,引人入神,但是批评起人来又能在似笑非笑间言辞犀利的让你无地自容,往往让学生又爱又怕。三年前徐老退休,和妻子幸福的在小镇和深圳两边跑。因为儿子媳妇结婚三年就已经生了2个胖孙子,所以会有半年的时间在深圳帮忙带孩子。望着徐老跟在满操场乱跑的小孙子后面忙得热火朝天却又无比满足,我看了心生欢喜。
这些年,陆陆续续有年迈的老师退休离开,有新的年轻的老师加入,但是我依然怀念中考完的那些暑假,坐在操场的草丛里望着满天繁星,听着老师们激动的谈论着中高考成绩的时光;我依然怀念绕着操场一圈又一圈的行走,各种话题被讨论欢笑的时光;我依然怀念那些简单纯粹却又平淡幸福着的时光。
如今,小镇每天都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依然留守在这里的人越来越少。然而,无论时光如何流转,无论世事如何变迁,无论你们身在何方,我都希望你们能够生活无恙,岁月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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