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识燕归来

网上闲闲溜达，得知两年前北京曾经评选过一回“首都市民最喜爱的鸟”，包括北京雨燕、大鸨等三十种多鸟入选。哈哈，不能不说，首都人民可真有意思，真有爱心。

随即便想，倘然来一次“国选”呢，结果会如何？怕是鸟类专家都得挠头。

那就“自扫门前雪”，单唠唠自个儿最不待见的和最喜欢的吧——仅限自己见过的。

不用想，结果是现成的，最喜欢的鸟儿就是——燕子。

也不知为什么，自打幼时认知了周边天底下的那些鸟雀，最具好感，最让人眼前一亮的就是所谓的“吉鸟”燕子了。原因呢，不知道，兴许就是天意吧。

在庄稼人那里，燕子首先是个天气预报员。诸如“燕子低飞蛇过道。蚂蚁搬家雨就到”，“蚂蚁搬家猪叼柴，燕子扑地大雨来”，“燕子低飞，出门带蓑衣”等等。而好收成是离不开充足雨水的，如此一来，燕子无形中便成了丰收的“功臣”。于是也就有了苏轼笔下的那首《蝶恋花 ·春景》：“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春天将尽，天气渐暖，杏树上已经长出了青涩的果实。有燕子飞过，天空明净，清澈的河流围绕着村落人家。而被烟火气包围着的低矮墙壁里面，有一位少女正在荡秋千，发出动听的笑声。

这一派美景里，敢少了小燕子的点缀吗？

燕子受到瞩目和追捧，与其悦耳的鸣叫声不无关系，其如同一首优美的交响乐，既有高亢激昂的旋律，也有低沉细腻的韵律。时而呢喃细语，时而叽叽啾啾，忽然间又高亢嘹亮，急促尖利，仿佛号角吹响，进攻在即。在春季清晨的薄雾中，这种悠扬的乐声，让人感受到大自然的神秘和优美，像是在为大自然增添一抹清新的色彩，让人心旷神怡，陶醉不已。

在笔者老家，在两百年的老屋檐下棱间，有一燕窝。年年春季，人道吉祥鸟的燕子，一定会一对对回来；风度翩翩，优雅得很，绅士淑女一般。据老辈人讲，双飞又双宿的春燕，能知吉凶祸福的精灵，它们要是在谁家屋檐下筑巢，谁家一定诸事顺利、新年大吉，或者说它们之来，并非瞎猫逮死耗子，碰着了而已，而是预判预知的结果。所以，农村才有这样一句老话，叫“燕子来家窝，喜事多又多”。

燕子的外形和飞翔时的姿态给人的第一感觉是：巧，其反应速度非常快，能够在瞬间做出正确的判断和决策。它们的大脑非常灵活，能够随时适应环境的变化。其能够在能在空中发现跟踪并且最后捕食昆虫，如此一来，就是奇迹了，它们可以在高空飞行，穿梭于繁忙的城市街道之间，完成各种高难度的动作。可以说，除了喝水、育雏和休息外，燕子的其他生理活动基本都能在空中完成，包括交配，这是大部分禽类所望尘莫及的。

再就是，燕子与人的关系先天密切。可以说是靠人类住所最近的鸟，常常筑巢在农村人家的屋檐下，感觉像是家人，多了一分亲切。这样的话，燕子的消灭害虫就显得十分可贵了，首先受益的就是屋檐下的村野匹夫，布衣黔首。喜欢飞在空中捕食蚊、蝇等有害昆虫且针对性很强，在一定程度上能保护庄稼的生长。燕子的食物主要有各类蝗虫、蚊、蝇、青虫以及田间的蚂蚱、蚯蚓，线虫等，还真是庄稼丰收的有功之臣。

在近现代画家里，画燕有六大公认的高手：吴昌硕，潘天寿，江寒汀，齐白石，陆抑非和王雪涛。不过，与其说是因了画家们的艺术之笔，还不说是由于燕子的可爱，营造出一个春花烂漫、生机勃勃的艺术画卷。

以下随手拈来两首写燕子古诗词来结束小文。

《杏林春燕》     明     唐寅

燕子归来杏子花，红桥低影绿池斜。清明时节斜阳里，个个行人问酒家。

大意为：清明时节，燕子归来的季节里，杏花正好展露芬芳，春意枝头闹，仿佛是在迎接燕子的到来。而桥上南来北往的红男绿女，身着桥底下，影子倒落在绿池水中，疏影横斜水清浅，好有诗意。

《浣溪沙》      宋     晏殊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大意为：在去年一样的初春天气里，在去年曾来过的亭台楼阁中，在与去年一样的几位朋友的聚会里，一边赏听新作的词曲，一边品尝杯中的美酒，一边就想，今年所遇到的，应该是比去年更好的美事吧。

当然，百花开尽时，总会花谢花残，败落坠地，春天也少不了这样的无可奈何。只有那似曾相识的春燕，飞去又飞来，让人欣慰，而孤独的我，最终也只能独自在花香小园的小路边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