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开每个人的表皮,却发现背后隐藏的都是空虚的皮囊。行走于人世间,最后却没有“活着的感觉”,看似荒诞,却是真实。
中岛哲也的《告白》,看似爱情片的片名,实际讲述了一个作为老师的母亲,女儿被学生残忍的杀害,而复仇的故事。在春假开始之前,她在一段冷漠空洞的告白中,指认凶手A和B,并宣布用自己的方式进行复仇。电影以一种极其阴霾的色调展开叙述,多是影片人物的心理独白,这也是它被命名为《告白》的原因。全片充斥着一种黑暗感,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给人压抑与沉重感。森口悠子、下村优子、北原美月、渡辺修哉、下村直树,他们每一个人的告白都揭露出一种奇异的残酷感,在他们近乎冷漠的叙述中,展现出一幕幕人性丑恶的画面。每个人都是一颗空心菜,当你一层一层的剥开,才发现里面全空。
影片中的每个人都有一种空虚感,与整个世界有着一层隔阂,活像是一具空余肉体的皮囊。这种感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也许是从森口悠子漠然陈述出女儿死因的那一刻。那种奇异而残酷的空洞感便萦绕着整个影片。维特老师的出现让这种空洞感走向一种极端。他热情地近乎愚蠢,执着于想要和学生打成一片。学生看似被他感染,实则只是露出“假笑”,只是一种伪装,用看似快乐的外表去隐藏自我的内心。我们大概常有这种情况,当你处于一种极端喧哗的地点,内心却毫无波澜,还要勉强的装出认可与快乐,那是一种怎样的空虚与茫然。美月评价修哉:“他只是无聊寂寞而已。”修哉确实处于无尽空虚之中。从母亲将他抛弃,父亲再娶开始,他已经感知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与其说他是“恋母情节”,不如说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证明自己的存在感。他的存在对于世界,甚至对于自我都是毫无意义的,都是虚无的。像修哉这样的空虚感,在电影里比比皆是。又如下村直树,他不停的洗刷自己弄脏的东西,却不愿意洗澡,而乐意让自己发臭。因为臭味甚至于饥饿都成了他“活着”的感觉。当直树看到自己以前的照片,茫然问道:“他是谁?他为什么在笑?”存在的当下,每个人都失去存在的意义。
每个人都充满杀意。电影中一共有四个人死去:爱美、美月、下村优子以及修哉的母亲。他们的杀人动机简单的令人觉得幼稚,仅仅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感。尼采说:“至善的往往也是至恶的。”正因为他们简单到幼稚的杀人动机,才让他们身上的杀意浓郁到可以渗出鲜血。大概除了维特,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杀意。为女儿复仇的森口悠子;在天台攥死蝴蝶的少年;想和儿子一起死去的下村优子;想要杀死维特(因为他是不重要的生命),甚至于想要杀死自己的美月;最后想炸学校的修哉;同班同学给下村直树送去鼓励的话语,隐藏着“杀人犯去死吧”。正如美月所言:“这个班都疯了”。杀意在整个世界蔓延纵横,像蛛网一般束缚住每一个生命。
电影手法上值得一提的是反差美学的运用。电影以高速慢镜头的手法,不断在暴力凶杀的血迹特写和孩子天真面容特写之间切换,在一种极其阴霾的电影氛围中,不断剪辑出带有纯洁美好的镜头,突出日本式的审美特质:反差鲜明而不留余地,至善与至恶交替,生存与毁灭重复。正如修哉在杀了美月之后,不断用奖杯锤击着美月,与此交替是他满脸的鲜血和童年时的玩具。最令人惊艳的还是电影的最后一幕,中岛以其独有的时间闹钟,倒流回到研究所爆炸之前,用慢镜头抒情式的将人的终极痛苦,表现的淋漓尽致。
电影的最后,森口悠子出现,对修哉说:“今天才是你重生的第一步。”“开玩笑的”。在那一瞬间影片积聚已久的黑暗瞬间爆发,将整部电影推向谢幕式高潮,令人久久不能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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