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出的泪水让原本酸胀的眼睛变本加厉,他用力眯了眯眼睛,很快又睁开了。他不敢闭眼,怕万一错过了什么。
“清儿,睁开眼,看看我!”他继续唤着她,不让她沉睡。
床上的人儿终于在他再三地催促下,艰难地睁开了眼。当模糊的眼前终于清晰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仿佛被沧桑蹂躏的落魄男人。双眼红肿,满布血丝,大半张脸爬满如同钢丝球般的胡茬,声音粗哑难听。她认识这样的人吗?
“清儿,我是你相公啊,你不认得了?”见她满脸茫然,冷华林贴心地提醒道。只要她醒过来,不记得他也没关系,就当今天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好了。
“我是冷华林。”他抚着她的秀发,柔声道。
“你怎么……这样……”她的声音很轻,如同天边一丝不经意飘过的云,眨眼之间便会消散。
她提起一口气,缓慢地将手从被子里挪了出来。他毫不在意现在是哪副模样,她还记得他,那就好。他握住她伸出了的手,用钢丝球般的胡茬在她掌心小心翼翼地摩挲着。此时的他早已被磨光了身上的狂妄,像是一只受惊过度的野兽,寻求她的抚慰。
掌心被他的胡茬扎得痒痒的,想要收回,却又被他紧紧握住。
“我睡了很久吗?”
“嗯。”他吻了吻她温热的掌心,道:“饿吗?”
她偏了偏头。
“你刚醒,还是吃些清淡的吧。”
望着他起身的背影,吕清盈无奈地笑了笑,他还是那般地自以为是的霸道。
“煮碗米汤来。”他将门开了个缝,说完立刻关上,以防外面的冷风漏进来。
见他终于肯吃东西,门外的北风立刻应声而去。
冷华林回到床边,侧躺在她身边。
“胸口还疼吗?”
她这才想起自己被刺的事情,将手缓缓盖到胸口。她的心跳得很慢,每跳动一次,都在隐隐作痛。现在她还很虚弱,虚弱到没有力气为每一次的隐痛来皱眉。
“我睡了多久了?”
“三天。”他握起她的小手,轻轻摩挲着。
她淡淡笑道:“没把我埋了?”
“埋你做什么?”
“我不是……”他的食指重重压住了她的双唇。
“清儿,”他把头靠近她,气息全喷到她的脸上,“让你如此疲累,是为夫的不是。”
她有些诧异,没想到他竟会向自己道歉。只是他将头埋在自己的发间,让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从他隐隐的抽泣声中知道,自己这回真的吓着他了。
“少主,米汤好了。”
他起身,从门缝里接过冒着热气的汤碗。
“清儿,来,吃点东西。”他一手撑着她的脖子,将她扶起。尽管小心翼翼,但起身的动作还是扯痛了她的伤口。他坐在她的身后,做她的人肉靠垫。他舀起一勺,放到嘴边吹了吹,碰碰唇,确定不烫后才送至她的唇边。
她靠着他,身后传来他强有力的心跳,“咚咚”地撞着她,连带着她的心跳节奏也快了起来。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居然如此心安理得地接受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仿佛这是一件极其自然的事情。
“我不是你的小厮么?怎么反而要你这个主子来照顾我?”她趁着他喂汤的间隙,戏谑道。
他在她的头顶笑了笑:“你是我娘子,照顾娘子是为夫的责任。”
娘子么?他最近叫得越来越顺口了。也罢,她也听顺耳了,便不再抵抗了。
一碗米汤喝了三分之一,她便再也喝不下了。
此时肚子适时发出了“咕咕”声,是他的。
“你多久没吃了?”她皱眉道。
“只要娘子吃饱就好了。”他油嘴滑舌道。
“快去吃。”她压低声音,算是警告。
“是。”他语气里透着欢快,拿起她喝剩下的大半碗米汤,咕咕两口便喝完了。
“再去吃点。”她吩咐道。这碗米汤虽然浓稠,但于他而言肯定是不够的。
“好。北风,再来一碗。”他对着门口喊道。
他这一大嗓门,让她刚刚恢复节奏的心跳漏了两拍。
“娘子,你怎么了?”他惊觉她捂着胸口,蜷着身子。
“你小点声好不好,我心脏不好。”她白了他一眼。
“是是是,为夫一定注意,不再惊扰娘子。”他焦急地将她放平,重新盖上被子。
“你自己去吃吧,我要睡了……”她侧头,闭上了眼。重伤在身,说话和吃饭对她来说都是体力活。
“娘子,”他俯身,轻吻她的脸颊,“这次别睡那么久了。”
“嗯……”
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睁开眼便看见他熟睡在自己身边。他已净了脸,恢复原来俊朗的面貌。她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觉得这样的他好陌生。在她面前,他总是一副无赖的嘴脸。由于对他的坏印象产生的负面效应,她几乎忽略了他有一张这么好看的脸。若是在现代,他一定可以和韩国那些花样美男较量一番。真不知这么一个花样美男,究竟看上了她哪一点?
在她细细打量的时候,他已经醒了。见她双眸波光流转,便没有打搅她。
“娘子,为夫好看吗?”他用额头蹭了蹭她,仿佛一只向主人讨好的宠物。
这家伙,一醒来就恢复本性了。她伸手,捏了捏他的俊脸:“自恋狂。”
他笑了笑,轻啄她的小脸。
“怎么了?”察觉到她不安地扭动,他赶紧将她按下。
“躺久了,背好麻。”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绕到她的颈后,轻轻托着她的肩,帮她缓缓转身,面向自己。
“这样呢?”
“嗯。”
“清儿,”他一手扶着她的肩,撑着她的身子,一手将几丝滑落到她脸颊的发丝绕到她耳后,“你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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