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整理冰箱时,突然发现了遗落在冰柜最里面的一小盒冻杨梅,惊喜异常!
轻轻打开冻得生硬的盒子,一颗一颗杨梅跃然眼前。紫红色,略带冰晶,想起哈萨克族冰雪中腌制马肉时,拍摄到表面雪花生长的过程。生动活泼,自成一道风景。
静静地放上一阵,表面的冰冻慢慢化掉,白色的的冰晶不见了,好似脱掉了一层羽衣,恢复了本来红里透紫的颗粒感。耐住性子再多等一会,杨梅才会恢复到刚摘下来的样子。
“不独盘中见卢橘,时于粽里得杨梅”。农历五月初的时候杨梅便开始成熟,今年还没等上市,我便在淘宝上预订了三斤,然后就眼巴巴地盼着。
杨梅分为很多种,最常见的成熟时是紫红色。有说“色比泸南荔枝深”,多说像鹤顶红,也有似“龙睛血未干”。还有一种白水杨梅,颜色略白或是淡红,像粉色的水彩,不似前者那么浓墨重彩,味道却丝毫不淡。
杨梅对运输要求极高,不能颠着碰着,温度必须冷藏,否则很容易损坏。小心翼翼拆开快递,一颗一颗轻捡,简单冲洗之后,似雨后初摘、骊珠满盘。
“玉肌半醉红生粟,墨晕微深染紫裳。”轻轻一嘬,口齿生津,然后是整个果肉,每一次嚼动都满嘴芬芳。小时候为了防止门牙被酸倒,都是整颗入嘴,甚至连核都一起吞下去。偶尔没忍住吃太多,牙碰到一起的时候“咯吱咯吱”直响,味蕾都被她霸占了。
念小学时,读到“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心里就琢磨,荔枝比杨梅好吃?等长大吃过了荔枝,比起它的略涩带甜,我还是更中意杨梅的“奇处微酸”,于是便更赞同“若使太真知此味,荔枝焉得到长安”。不同番茄的果汁味,温润如玉;不同于梅子的入油解腻,杨梅的酸是甜中奇袭、“酷泉绕齿”。
网上卖的火的如仙居、东魁,大多数都产自浙江,“梅出稽山世少双,情如风味胜他杨”,绍兴、余姚等地都大量种植杨梅。想起嗜好美食的陆放翁,在老家山阴(今天的绍兴)居住时,都止不住的写杨梅。比如专门写了四首“项里观杨梅”,甚至在门屋纳凉的时候还想“今年项里杨梅熟,火齐骊珠已满盘”。南宋时候杨梅已经是上供的水果,“小伞轻舆不辞远,年年来及贡梅时”,“山中户户作梅忙,火齐骊珠入帝乡”,都是描述杨梅丰收、大家喜摘杨梅入京的繁忙,盛唐让荔枝闻名天下,南宋未必不是杨梅的盛时。
有一个师妹来自余姚,每年端午季节都能看到她带杨梅给大家分享,既宝贝又自豪。杨梅那种直爽的酸劲儿,和她身上的直爽的火劲儿,如出一辙。
贵州老家也有不少杨梅,大多分布在深山老林里。每年端午吃过粽子,奶奶就带着我们背着竹筐,走几十里路的深山亲戚家去摘杨梅。背回家之后分给乡里邻居,多余的就留给爷爷泡杨梅酒,一泡就是一大坛子。
想起爷爷那红彤彤的酒坛子和院子里难以消弭的酒香味,今年杨梅快罢市的时候,我辗转了好几个水果店,最后在百果园买到了最后一波,自己尝试做杨梅酒。买来红星二锅头全部冲洗一遍,沥干酒分之后,装进干透的玻璃瓶,再放一些冰糖,最后灌满清酒,密封之后,剩下的,就交给时间。
眼巴巴等了三个月,开封之后,夹杂了杨梅的清香袭人,舀出一勺,味道却离小时候尝到的差了一些,也许是没有用苞谷酒,也许是没有了家里湿润的环境,准备来年用五粮液再试一次。
毫不留情又恋恋不舍的吃掉最后一颗杨梅的时候,心里好像跟着杨梅去项里走了一遭,梅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好在马上又到新的一年,总还有盼头。
走南闯北小黑妞
离经不叛道,特立不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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