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娘

昨晚上忽然接到先生的结拜哥哥来电，问我们几时要出门，说干娘身体状况不好。接到这个消息，有点震惊。老人家去年开始跑医院，我们一直以为她在好转中。因为先生的结拜哥嫂总说两老在鱼池那边。

干爹干娘伺弄鱼池十多年了。他们养鱼虾，还在那种些蔬菜之类的。年纪虽然不轻了，可是干劲好得很，他们一直乐此不彼的，家里人也由着他们。一辈子做惯了，闲下来是闲不住的，两老高兴就好。而且效益还是不错的，年轻人也不一定就能干过他们。

两老总是同进同出，同甘共苦。干爹在哪里忙，干娘就在哪里忙。一辆摩托车承载着老夫妻一辈子的相濡以沫。

干爹个子小小的，可是力气却大大的。干娘病了，护理她的事情小辈们没有干爹在旁还做不来。那是他的老妻，他最了解。

这次估计情况紧急了，眼看着我们又要出远门了，家里商量了下，才告诉我们。过年我们回来时，哥哥家又忌讳大过年的不吉利，所以瞒着我们。怪不得初一那天说要去看看干娘时，哥哥他们说娘睡觉呢，不去吵她了。原来干娘农历十一月份就开始很不好了，有几次很危急了，又几次缓了过来。哥哥是医生，知道也是回天无力了，只能尽量让老人家不要太痛苦。

我们在老房子里看到干娘。她躺着，被子蒙得只看到她的头发。我们一起叫她，她没有回应我们，过了一会含糊地嚷着要起来。先生想去扶她，嫂子说不行，我们弄不来，姿势一不行娘就会喘不过气来，就会全身瘫软的，要等干爹回来。

我们看着她，心里边有点哀伤。原来多精灵的一个老太太——我还记得她能在鱼池里摸好多石螺，我还记得她坐在干爹的摩托车后座，“突突突”地向我们而来。然而她现在有时神志不清，有时几天没吃饭……

干爹回来了，干娘又嚷着要起来，但嚷了两句又安静下来，看着是睡着了。干爹说不要随便扶她起来，很容易会没命的，让她先睡着吧。

“她一辈子辛苦啊！”干爹带我们到外屋，在一套很旧的沙发坐下来，泡茶给我们喝。“跟着我，好床都没睡上多少时候，以前在江边劳作，这十多年大部分时间在鱼池，新房子加起来都没住上几个月。没办法啦……没办法啦……”他眼睛好像有点湿润，可是一份坚毅却在眼睛里闪闪发光。

先生不到二十岁跟哥哥结拜。虽然说干爹干娘对我们没有生养之恩，但这些年来，干爹他们对我们是真没得说的。

“我们是有名有份的母子，我今晚要去陪夜守着干娘。”

“好，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