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以前….
01
三少,年轻气盛、胆子肥,很不屑鬼怪传说。当然,必须走夜路时,他也不忘带把枪护体。
罗贝塘,是片空旷的荒地,也是传说中“鬼魅”集中营,在人们绘声绘色的演绎中越发阴森可怖,白天穿行时,皆结伴而行,天一擦黑,便无人再敢挑战自己的胆识。
初秋的夜,月色朦胧,风在这片空旷的土地上空时急时缓地俯冲着,像许多看不见的幽灵在那里翻滚、戏闹,衰草起起伏伏,乌鸦冷不丁地发出两声尖利的啼叫,像被什么东西拧住了脖子,蝈蝈、蟋蟀躲在草丛里,时断时续发出不可名状的声音…….让这片夜色下的土地多了几分诡异。
那晚,三少不得不穿过这片荒地,原本他是不怕的,但草丛里骤然传来几声凄厉的鸟叫,让他心里发毛,他不喜欢这种充满杀戮的声音,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沙沙沙…沙沙沙…”一阵细碎的声音好像循着他的踪影而来,时急时缓,如同三少的脚步。三少后背沁出了汗,头皮一阵阵紧缩,他站定脚步,右手伸进兜里摸出那支枪,抓握在手,警觉地四下张望。
蓦然,他看见路的左前方,不紧不慢地走来一个模糊的人影,身材高挑,裙裾飘飘,她低着头,怀里还搂抱着婴儿,如一对深情款款的母子,在蟋蟀浅吟低唱中呢喃,“沙沙…沙沙…”“啾啾…啾啾…”忘情地陶醉在秋夜秋景里,她轻轻地摇动身躯,飞扬的裙裾撩起阵阵夜风…她们就在路的前方站着、走着、摇着、交流着,像原本这里的夜只属于她们。
“是什么人呢?半夜三更还带着孩子不回家….?莫不是….?”三少想到这,心突突地跳起来,慢慢地抽出枪,做好战斗准备。
“谁?你是谁?别动!”
“沙沙沙…沙沙沙…”她前仰后俯地摇着,发出一阵阵轻蔑的冷笑!
“再动,我就开枪了!”
“沙沙沙…沙沙沙…”她挑衅着继续晃动,如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叭叭…叭叭…”一梭子弹飞过去。
“沙沙沙…沙沙沙…”风紧一阵,她紧一阵,风停歇时她也停止,好像很专注地和夜风做着游戏,在路的前方,无视三少的警告,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一梭子弹又飞过去,还是没把她吓退。
月光下,她依然摇摇摆摆!
三少壮起胆子,怯生生地走过去,一颗怒放的向日葵,腰际间岔出一株小的向日葵,相依相偎,在夜色里、晚风中摇曳生姿……
02
几个同学郊游,晚饭之时,酒过三巡后,围坐在昏暗的油灯下,讲起了属于那个年代的鬼故事。他们把门拴紧,几个脑袋靠得很近,压低了嗓音,绘你一句我一句,绘声绘色,紧张的神色好似游荡的鬼魂就在不远的地方,随时都会穿门而入似的。
甲慢吞吞地站起身,微醺的他口齿不清却不屑地说:“嗨….哪有什么…鬼神?聊斋…里的事…你们也信?”
乙打断他:“有时你不得不信,村东头那片坟地,黑夜里,常有影影绰绰的鬼火在那蹦达,有人还听到过女鬼哭呢,据说都是些无处投胎的孤魂野鬼,她们须找到活人附体方可超生。”
丙说:“我也听老人们说过这些。”
“…..”
甲看着这几位神色惊悚的女同学,迷离着醉眼,嘿嘿一笑:“你们就…编吧!自个吓自个,反正…我不信!”
“你既有胆量又不信邪,那么你现在就去,在村东头那个最大的坟堆脚下夯进这根木桩!让我们大伙明天瞧见了,我们就服你!”男同学一眼瞟见门后的一截木桩还有一把斧子,随手拿起来杵在甲的眼前。
甲一愣,抬头见大伙都挑衅地看着他,随即把长衫一撩,夺过斧子和木桩:“去就去,谁怕谁!”说完,大步流星地消失在惨白色的月光里。
次日清晨,大家揉开惺忪的睡眼不见同学甲,才想起昨晚打赌的事,他们急急忙忙地来到那片坟地,远远看见一个人跪在大坟堆前,一动不动。
近前一看,同学甲把那截木桩牢牢地夯进土里,一起夯进去的还有他的长衫,周围留下他挣扎的痕迹,似乎,拼尽全力,他也没能挣脱坟堆里那双无形的手,最终,才耗尽了自己的生命……
03
语文老师年轻,信仰在有鬼,无鬼之间摇摆,前面他说他是不信鬼的,后面紧接着就说:“若在风高月黑的时间里,让我在医院后面那片乱坟岗上走一遭还是有点心虚。”
那片乱坟岗埋葬了太多太多的饿死白骨,大小土丘连成了片,几株低矮的树丛间常有秃鹫乌鸦栖息,在昏黑的光阴里闹腾,医院里有夭折了的小生命也归拢在那,人小鬼大的传说更让那片土地“鬼事多多、鬼气十足。”
语文老师的未婚妻住在镇东头,和语文老师所在的学校正好隔着那块空地,五、六里地的光景,有一条土路绕空地而行连接着彼此。
鬼故事没有夜幕都将无法演绎。
天淅淅沥沥地下着秋雨,未婚妻约语文老师共进晚餐,晚餐后自有一番缠绵,淅淅沥沥的雨还在继续,天已伸手不见五指,语文老师到了非离开不可的时间。
未婚妻递过一把洋伞,是叔叔才送她的新玩意,她把伞缓缓撑开,轻轻按下按钮,伞便“砰”地一声迅疾收拢,这和他们平时用惯了的纸油伞大不相同。
语文老师撑着伞踏上泥泞,就着微明的手电光,踏上返回的路,行走中,那片土丘连同土丘的坟场连同它里面的故事一个劲地往他大脑里钻,他只好拼命地“请来”战斗英雄为他围堵这一切,两股力量在他大脑里胶着,势均力敌,互不相让……
坟地越来越近,伞面上细碎的雨声已经盖不住语文老师的怦怦心跳,他的手也跟着颤抖起来,突然,“砰”地一声,伞幕四合,紧紧地夹住语文老师的头,像死神张开的双臂措不及防地把他扼住,语文老师刚想大叫,马上又紧闭声门,双手用力地压在胸前,一颗狂跳的心险些从他的胸腔顺着嗓子眼蹦哒出来,旋即,他慌不择路,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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