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戏团依旧十分热闹,在舞台时常会看到一只演技出众的小象,它叫做杰克。细小的长鼻子上面有着细腻的纹路,两只耳朵像两把蒲扇一般,只是眼睛很是空灵,忧郁、封闭。我时常会到马戏团看戏,久而久之我对杰克十分留意。
杰克出场,所有观众欢呼,杰克用鼻子转动呼啦圈,一圈、两圈......我坐在后排,时不时也会鼓掌,但我从来不会欢呼,我大抵能想到在后台杰克的痛苦。舞台装饰十分华丽,一色黄灯布置,台上一排彩色大高照,现代化的道具躲在红色幕布后面蠢蠢欲动。我会时常到后台与一个叫布朗克的驯兽师聊天,他是我的朋友,而杰克则是他所管理。出了舞台的杰克似乎很失落,被一个人牵走,它看人的眼神似乎带有仇视,我甚至不敢与它对视,布朗克递给我一支Marlboro,他准备留下我,他说马戏团今天会有一场聚会,由于他盛情邀请,于是我便留了下来。
二零一八年八月十二日傍晚,我大概永远不会忘记,天空上璀璨夺目,琳琅焜耀,万花齐开的烟花烙在我的记忆里,烟火之中有各种形状,直线的形象往往伴随吱的声响。我正在和布朗克谈论这烟火,杰克被一个人带来,我遽然发觉杰克仿佛在笑,眼睛仿佛晶莹起来,像是带着水的葡萄一般。我能体会到杰克十分愉快。饭后,布朗克非要拉着我去找“五块六”,他是马来西亚人,之前在新加坡的一家报馆作业,闲下来他总会去牛车水去做“五块六”,十分风流。我对红灯区里的女人没太大兴趣,所以也就没去,临走他还找我借了几千块钱。
我走到戏团门口时,看见有一个驯兽师气冲冲的拿鞭子抽打杰克,我急忙上去拦住他并问清缘由,原来他的车子开进来时杰克也忽然出来,急刹车之后,车子的轮子忽然被一块石头卡坏了,他又不好对牵杰克的人发火,于是便抽打杰克,我劝和了半天,他好不容易走了。只是杰克嚎叫着,它的皮肤红红的,大概出了血,我给牵杰克的人几百元叫他去医治杰克。我很喜欢杰克。
夜半我接到布朗克的电话,于是我急忙赶到马戏团,原来,布朗克满盘皆输,到家里乱砸一通,鱼缸里的水撒的到处都是,墙上的挂画东倒西歪,镜子碎了,鱼在到处蹦跶......
布朗克把他的妻子气跑了,于是找我商量对策,我只好安慰他一番然后回家去了。
次日清晨他又给我打电话,说杰克逃走了,我很吃惊,于是寻问他因由,原是他第二天到马戏团时心中余气未解,于是又抽打杰克,这次他比平时打的更加严重,整整一个小时,在他吃过早饭后只发现残留的半截铁链,原来昨夜所有人全部宿醉,对这些动物没有十分留心,杰克只用一条铁链拴在棚子里。
那天早上的阳光很充沛,晨风中带着鲜草的清香,微微摇动的棕榈树,美丽的老板娘......
我的脑子很痛,睁开眼睛看到了两个戴口罩的医生,他们往我的嘴里灌药,我的喉咙仿佛进了砒霜,烧灼苦涩,我的手脚被捆绑,我挣脱不开。“吃啊!吃啊!叫你不听话!”他们怒目圆睁。
我没有病,但我十分庆幸我逃出了马戏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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