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从家里出发前,我总会看一眼手机日历,看是不是阴历逢二或七。因为我上班常走的路,有一个大集,我会刻意绕道避开开集的日子。
今天是阴历三月二十七,正是逢集日。在我家附近的十字路口,片刻犹豫后,我一反常态地驶往大集的方向。
能堵成啥样啊,反正路上听书,我并不急躁,除了稍稍担心去晚了车位不好找。9点上班,我通常8:30左右就能到,即便堵上个十分钟二十分钟的,应该还是早到单位的那一批。况且因为疫·情,赶集的人也不至于太多。
一通分析,更坚定了我走向大集的决心。
还没进入大集的方位,我已经在为自己在红绿灯路口的一念之差懊悔了。看着被三轮车、农用车占去一个车道的路,看着因为有车子和行人要拐弯进入集市而导致的混乱,看着车子因互不相让而长时间僵持不动,我承认是我大意了。
不过堵车也有福利,我的眼被路旁各种车子上的瓜果蔬菜吸引。这显然是一个瓜果极大丰盛的季节,一车车不同品种、颜色各异的芒果,一个个绿得让我想起夏日沁凉的西瓜,一篮篮紫红色透着成熟气质的樱桃,一捆捆整齐又娇嫩的蒜薹,甚至一垛垛剥掉了外衣的大白菜,在这个暗淡的春末,无不张扬着一种压抑不住的生机。
真好啊,物质如此富足,行人如此自由。想想那些还在困苦中与病毒抗争的同胞,这平时司空见惯的幸福,在此刻显得尤为珍贵和奢侈。
我家到大集的距离,步行大概20分钟,我却很少去,甚至想不起来上次去是什么时候。因为去时空手容易,回来却难,走路原本就累了,到了大集,又啥都新鲜,啥都想带回家中。手上是满满的收获,回程的脚步却愈显沉重。
路旁一个堆放着大葱的三轮车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想起来了,上次赶集,还是闺女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我以带着闺女长见识的借口,把闺女骗到了大集上,其实我不过是想多个搬运工而已。
我记得那次回程路上,闺女帮我提着一捆大葱,拎累了,她就毫无形象的斜抱着,路边休息时,她用手机给大葱和自己的影子拍了照。回家不久,就看到了她在QQ空间对自己的调侃:扛葱少女。
如今,扛葱少女已成长为一名大三学生,在离我两千公里之外的南方求学,昨晚还跟我半撒娇半抱怨天气的炎热,说宿舍房间跟厕所就是冰火两重天,还是家里好啊,气温适宜,空调也可以无死角覆盖。那个一心往外挣脱的少女,终于意识到了家乡气候和家的好。
不知是否源于我当年的“引导”,闺女现在出门旅游,每到一个城市,都会拿出时间深入老旧小区,看鱼贩杀鱼卖鱼,看居民在街边下棋,去感受那个城市居民的日常烟火。
纷乱的思绪在脑海翻飞,正在听的小说已不知讲到了何年何月。龟速爬出大集占领区,眼前就是一所当地理工大学的南门。如果不是封校,大学生们可以利用休息时间到集上采买新鲜水果,也算美事一桩。
突然觉得大学的位置真不错,背靠山面朝集,不逢集的时候,那片空地晚上会摆满烧烤摊,可谓入则高雅出则烟火。
又想起我上大学时,学校的后面是一条著名的回民街。我们偶尔也去那里溜达溜达,馋了就烤一支羊肉串吃。
当时肉串一块钱一支,一般有四五块瘦肉加一块肥肉。那时肉块大,吃着过瘾,尤其那块嚼不烂的肥肉,滋滋冒着油,放进嘴里,久久不舍得吐掉。
一支肉串是远远吃不过瘾的,但瘪瘪的口袋支撑不起我们匮乏的胃,当时我们嬉笑着安慰自己,等毕业挣了钱,一定要把羊肉串吃到吐。
现在,羊肉串可以随时随心吃了,但绝没吃吐过,不知是那个“吃吐”的理想随风而逝了,还是因为再也吃不出当年的滋味了。
也许有人无法理解,一块钱一支的羊肉串为啥吃不起,再举个例子吧。那时2块钱的公交月票卡,穷学生们也不舍得一人办一个,大胆的学生,出校时会把同学的月票卡的借来,照片位置贴上自己的照片,上车时拿出月票卡快速晃一下,反正公交车上一向很挤,售票员也顾不上挨个检查。
我那时胆子小,不敢借用别人的卡,出门次数少,办月票又不划算,出门坐车就总是规规矩矩买一角钱或两角钱的车票。公交票最贵好像也就2角钱,能从始发站坐到终点站。那时的地铁票也只有5角钱,只要买票进了站,偌大的市区随便去。
那个慢腾腾的时代倏忽远去了,大家都开上了私家车,脾气也日益暴躁,总是焦灼地在路上跑来窜去,稍有阻碍,便“路骂”不绝。
我倒是很希望退休后,可以有机会去不同的城市转转,不慌不忙地坐着公交车,或者步行,从城市的这头到城市的那头,看遍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不管是繁华还是市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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