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三月三

【九洲芳文】精英培训二期

又是一年三月三，淫雨霏霏雾满山。
昨夜卧听春雷响，梦中故里有桃园。

在南方生活这么多年，我从来不觉得“春雨贵如油”，小女也说，“这油，什么时候不要钱啦？”

新学期刚刚开学，她就盼着春游呢，要是一直这样阴雨绵绵，这个愿望就要一直等下去啦。

春游，踏青，多么令人向往的美好啊！

昨天晚上，我在小女的课外阅读书上签署已读二字，并写上日期3月3日，心下感慨，又是一年三月三了!

不禁想起当年三月三，我一夜未合眼，只等天明去春游。

那是我中考那一年的春天，我和几个城里的同学一起去我所居地附近的太白公园春游，我们自发组织的春游，不是学校安排的活动。

那时的我刚从乡下到城里读书，不懂玩，不懂交朋友，不善言辞。仅凭班级前十的成绩，生生地认识了几个同学。

那时，我住在大哥的单位员工楼里，出小区门不到300米就是太白公园。

大家一路游览，景随路变。他们一路谈论的信息，是我所不知的，我只管看风景。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清晰地记得园区内的小桃园，那是取自李白《山中问答》中的“桃花流水杳然去”的诗意。在桃红柳绿中，立着一座李白的塑像，一旁有石桌、石凳，走累了，坐下来歇息，非常愝意。

犹记得园内的望江亭，走过一条两侧奇石错落的山径，到达一个立于悬崖之上的亭子，亭子下面就是奔腾的护城府河，河水自亭下涓涓而过，千年不息。站于望江亭，江风拂面，心旷神怡。同学们叽叽喳喳，嬉笑打闹，纵然不能完全融入他们的世界，我也很感怀那天同游的喜悦。

小女在听完我朗读的睡前故事《三国演义》片段后，沉沉睡去。

我头枕春雷，竟梦回故里，重游太白公园。

到了太白公园，我直奔小桃园。我惊喜地看到，桃花已经开了！桃花果然是个急性子，连叶子都还没长几片呢，花朵就挤上了枝干。更让我惊喜的是，这里春光明媚，既无风也无雨，实在是美哉！

我正陶醉在桃花美景中，背后突然有脚步声传来。我回头一看，一个腰缠玉带，头扎布巾，目光炯炯有神，气质飘逸非凡，身佩长剑的古代男子向我走来。

我心惊不已，不知是自己穿越到了古代，还是古人穿越到了现代。

我呆立当场，动弹不动。

“太白兄，且留步！”倜傥男子身后有声音传来，小步疾走而来一人。

只见一个落魄书生追赶过来，他面颊清瘦，褶皱丛生，双目如三角形倒立，眉毛和胡须似久未修理。

“少陵？别来无恙否？”被唤作太白的男子驻足，似有些意外地望向落魄书生。

我差点惊掉下巴，我竟然看到了“李杜”二人同游！

我环顾四周，桃花园的景致没变，旁边屋廊柱子上的字也是现代字，低头看我自己的衣服和鞋子，也是现代的款式。

“太白兄，这是又要仗剑走天涯了吗？自兖州一别，已有十余载。吾日日思念兄台，不曾想，今日在此太白胜境偶遇，实乃幸事！”杜甫一脸欢喜，双手抱拳。

“少陵，吾听闻尔受肃宗帝重用。怎地不好生办差，出来云游？”李白走到石凳边走下，将手中的长剑放在石桌上。

杜甫随后在李白旁边坐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吾不擅为官，秉性耿直，得罪了皇亲，早已被罢免了官职。如今流离失所，四处流亡啊！”

李白也不禁有点伤怀，他听闻过杜甫写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想到此，李白亦伤感不已，泪湿衣襟。

李白稍顿片刻，遂问道，“少陵，尔到此地，有何贵干？”

杜甫见李白关心自己，忙道：“无他，与兄台别后，吾日日盼望与君相逢。曩时听闻兄台被叛军所抓，甚为心忧。传闻兄台已被叛军杀害，吾痛哭零涕。吾挂念兄台，如今得见太白兄安然无恙，吾欣喜若狂啊！”

“吾与妻儿在逃亡途中走散，听闻他们在华州。吾此行即是赴华州，与妻儿相聚！”杜甫补充道。

李白听罢杜甫所言，眼神从淡然转到热切。

又闻杜甫道，“吾素来仰慕太白兄，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少陵敬兄为诗仙！”

李白忙道，“过誉了，过誉了！”双手作揖回礼。

“今日正好为三月三，吾记得尔在《丽人行》中有这么一句，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绝佳诗句，盖世才华，怎地落得如此凄凉潦倒？”

杜甫黯然道，“少陵身无长物，不堪大用之辈，一生颠沛流离，愧对妻儿老小！”说完，戚戚然，潸然泪下。

“如今，吾已然百病缠身，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李白伸出手在杜甫的肩上轻轻拍了两下，“少陵可愿随吾走遍大江大河，寻医问药，治愈病体，亦可求道，得遇仙人。”

杜甫摆摆手，“吾老矣，行走不便。少陵有一不情之请，可否请兄台为吾赋诗一首，此后人生不相见，生死两茫茫！”

李白赶紧站起来，“不可妄言！不可妄言！”

李白沉思少许，抬头诵了一首诗《鲁郡东石门送杜二甫》赠与杜甫，“醉别复几日，登临遍池台。何时石门路，重有金樽开。秋波落泗水，海色明徂徕。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

杜甫听后大喜，回礼诗一首《赠李白》，“秋来相顾尚飘蓬，未就丹砂愧葛洪。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

李白从背后取出一个葫芦，“有诗，须有酒，方为人生好时光！”

杜甫大声唱道，“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两人各饮一大口美酒，四目相视，畅怀大笑。

叮铃铃～叮铃铃～

闹钟铃声响了，我一下子醒了过来，大脑晕晕沉沉。

原来是南柯一梦！

我转动脑袋，看到被晨风吹起轻轻舞动的窗帘，还有从窗帘缝隙里挤进来的晨曦。

两位大诗人不见了，只有身边从被窝里探出头来的小女孩。

“咦，又下雨了？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呀！”

“对呀，快点起床，我们去看春雨吧！”

【九洲芳文】精英培训二期专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