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

作者: 小茶蛋 | 来源:发表于2017-07-16 23:19 被阅读0次

    今天晚上出单位比较晚,跟同事分开的时候他用方音说了句:“加小心啊。”突然回忆就开闸涌了上来。

    小时候的我还是个整天上蹿下跳的小可爱,姥爷那时候经常挂在嘴边,小雨啊,加小心啊。从小就听这句话,听了好多年,困惑了好多年,实在忍不住跑去问他,姥爷,你为什么总让我假小心,不应该是真小心么?姥爷听了一愣,然后哈哈哈哈大笑着说,嗐~是让你多加小心啊,加小心。小时候其他的记忆就都很模糊了,慢慢我长大了,姥爷却开始生病,一病就是好多年。他的肺不好,总是背着氧气,很虚弱,稍微动大点动作就喘的不行。大姨说,姥爷年轻时喝了大酒骑车骑进了河里一睡就是一夜,就是那时留下的病根儿。总之后来姥爷再也发不出那样爽朗的大笑声,却还是不放心地总跟我说要加小心啊,加小心。直到后来话也说不出。

    去年过年回衡水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姥爷。这些年一直都在读书,姥爷执着地每年都给我包红包,去年终于毕业工作拿工资了,无比得意地给他带了我的红包回去。见到姥爷的时候,他躺在床上,带着呼吸机,已经有点糊涂了,神色迷茫地看着屋里突然密集起来的人。我凑过去跟他说,我工作了,带着红包来看他了,这么多年他终于可以开始回本了。他看了我一会儿,别过头转向了大姨,咿咿呀呀的声音穿过呼吸机更加含混不清。完了,他认不得我了。接着大姨从他柜子里拿出一个红包给我,说,你姥爷也给你备着呢,你们爷俩儿互相给。原来他不但记得我,病的这么厉害还惦记着过年得给外孙女压岁钱呢。我泪窝浅,后面就只记得眼前的一片模糊了。

    这半年姥爷病情加重,最近的一次ICU都拒收了,所以其实也不是没有思想准备,但那天突然接到我爸电话的时候还是无法接受,心里觉得日子明明应该就这么过下去啊,我无论什么时候去看他,他都会带着呼吸机让我加小心的。可以后都不会了。

    那个呼吸机带着大概挺难受的,该恭喜他解脱了,到自由的地方去,开心地笑吧。

                               

                                                                                  小茶蛋

                                                                              2017-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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