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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时我们班一北方姑娘十分热情好客,印象很深。不甚熟络,但每次在她的宿舍楼下路过,她总会笑盈盈地说“吃了吗?上去坐会儿吗?我住213。”当然,去教室或者公园的路上碰到,她自会脱口而出“吃饭了吗?”
也许这也属于南方与北方的文化差异之一吧。在我的中小学时代,打招呼的表达很多,很少有人说“吃饭了吗”。
饭在北方姑娘的眼里,当然不是指稻谷脱了壳煮熟后的种仁了。确切地说,是不单单指。虽然北方人喜食面食,但在南国校园里,他们也会把米饭吃得喷香。其实学校食堂里面有全国各地风味的菜肴吃食,只是味道不地道,虽然店招上类似“正宗”的字眼赫然在目。
北方的同学问“你要吃什么?”
我答“饭”。
“我是说什么饭。”
“噢,什么菜还没想好。”(鱼香肉丝盖饭,香菇豆干盖饭什么的,都取决于盖的是什么菜嘛。)
“不是菜,我问的是饭。”
一时间,我竟无言以对。难道还要我说是粳米饭、籼米饭还是糯米饭?
等到我俩的食物端上来才明白:问什么饭的正确回答是面条、米饭、米粉或是其它。
只是一直以来,在我的概念里,饭就是跟米饭划上等号的,面条等不能被算作是正式的饭。家里顿顿都是米饭,偶尔会换作是年糕。但毕竟还是米制成的,也当作是米饭同类吧。
民以食为天。贫穷的年代渴望能吃上一顿饱饭,温饱线上的人要有菜下饭,小康水平的人要好饭配好菜。然不管菜品如何丰富,厨艺如何高超,哪怕一道菜的菜名已经作为一个店名,成为食客慕名而来的招牌,它终究是一顿饭。朋友会说“请你吃饭”,然后带你走进“一品大虾”“老坛酸菜鱼”“东北烤肉”。饭可以唱独角戏,也可以跟菜搭配,甚至于各道精品群英荟萃的筵席被简单粗暴地称为饭。
饭又不仅仅是饭,它可以是无所不包的。不管吃什么,吃字后面加个饭,就是天经地义。“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句耳熟能详的俗语,第一次听说还觉得真是句废话,但同时我也承认了它颠扑不破的真理性。
课堂上,老师给我们讲各种病症的诱因、表现、诊疗方式等。对人类千奇百怪的疾病大开眼界又感慨良多的我,用微微颤抖的手拿起水杯喝口水压压惊,想起曾经小动暴汗,怀疑自己得了甲亢。而此前上到消化系统那章的时候,发现肠易激综合征的表现跟自己很是吻合。很快意识到自己爱拿课本上的描述跟自身做对照,觉得是不是有点神经过敏了,可能是疑病症?
教学经验颇为丰富的吴老师也许见惯我这种学生了,淡定地说“学医的同学有这样的毛病,喜欢把症状往自己身上套。你们记住,能吃能拉能睡能跑就行,不要想太多。”好吧,吃还是第一位的。粗茶淡饭和山珍海味的差距很大吗?在售价上确实是这样。再抛开色香味,两者都不过是八大营养素的不同组合而已。前者多缺乏蛋白质和脂类,后者则少维生素和纤维素,各有所余,各有所欠。然而,比起吃和不吃,吃什么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阑尾炎让我着实体验了一把不能吃的痛苦。腹痛时已经没有一点胃口了,与食物的亲和力降到了前所未有的负数。深感一两天不进食不对头才逼自己啃了一片面包。然食不知味,浑然没有往日用餐的愉悦感。术后,隔壁床病友吃面,面的香味勾起了我的一点食欲,但禁食中的我只得打消了也来一碗的念头。葡萄糖被一滴一滴地打进血液中,成为我唯一的营养来源。省去了食物在消化器官中的研磨、分解、吸收等复杂的过程,这种方式直接而无趣。看着体重秤上减小的数字,看着镜子里愈来愈像瓜子脸的鹅蛋脸,隐隐觉得身体在缩小。猛然深刻地感受到:身上的肌骨皮肉都不是自己凭空长出来的,而是摄取外界的养分完成同化作用而来的。
我满心期待着早日能进普食,好好地增加我的卡路里。食物才是补充能量大法,活力满满才能出去蹦哒。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青山要有阳光雨露才能长存,人需要吃得了饭才有力气工作娱乐。难怪赵王关心“廉颇老矣,尚能饭否”。饭否是一个人生命力的表现,身强体壮方能带兵打仗。
按照马斯洛的人的需求层次理论,人在满足了生存需要之后,才会去追求地位、荣誉等等。这也是人类社会的特征性存在。而对这些身外之物的得到与否也是衡量一个人混得如何的指标。过得不怎么样的,可以谦称“混口饭吃”,混得好叫“吃得开”。机关事业单位岗称“铁饭碗”,高薪稳定岗称“金饭碗”。想来这个饭还可以是金字塔上的种种需求。
其实,一句“吃饭了吗”关心的是你的整个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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