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他的眼,不看他的眉,看了心里 都是他,忘了我是谁。 不看她的眼,不看她的眉,不看她也 爱上她,忘了我是谁。
1、
我总是在晚上九点趴在窗前,并不是去欣赏月亮,而是盯着对面那团暖黄色的光亮。
我记不清楚多少天了…
现在是20:55分,对面还是一片黑暗,我知道,再过五分钟那个男人会打开台灯,坐在窗旁,他一坐下来,我会马上听见清脆的声响,那声响如同宝剑出鞘磨出的声音,而后是用手磨齿轮打火的音响。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感觉我呼吸的空气里混入了煤油和烟草,我心想,这或许是他的味道,嗯…煤油和烟草再加上一点墨香。
他又在用他的zippo点烟了,我看出那是一个限量双面碎片拼接打火机,名叫“万有引力”。
21点01分,他果然同我之前观察的许多天一样,坐下拿出书来看。他在看什么书,由于距离的原因,我并看不清楚。其实本来看书并不是一件什么稀奇的事儿,并不值得我这样每天定点的来看。可偏偏稀奇的是,他总是一边点烟一边在看,他左手拿烟,右手翻书,偶尔写字的时候会把烟叼在嘴上,烟雾熏眼他也不急着弹掉烟灰,只是眯起眼睛在纸上写着些什么。
他眯起眼睛的时候,很好看,浓密的剑眉这时会挤向眉心,眉心被挤出一道痕迹,我盯着那痕迹看,仿佛在烟雾里的痕迹中感觉到了一种男性荷尔蒙的力量。
他看书的时候,烟没断过。我观察很久了,他没有一次是不拿烟的,以至于我觉得他是不是不抽烟便看不下书。一开始呢,我只是以为他不过是烟瘾大,可有一个周末,我见他一整天待在家里,我在窗前可以望见他在客厅忙碌,他在跑步机上浑汗如雨,在阳台上给他的花花草草浇水,他甚至晒了几件印着图案的潮T…有绫波丽、春丽、七龙珠…啊,都是我喜欢的图案。
可我一次都没有见到他抽烟,只是在晚上21点他准时坐在窗边,准时发出清脆声响,准时翻开那本我看不见书名的书…
我已经开始记不清楚,我在多少个21点看了他多少次,我开始越发好奇,好奇他读什么书,读书的时候在想什么,为什么要边抽烟边看书,是仪式感吗?是孤独吗?还是认为这样很酷?以至于我全然忘记这是一件病态的事,我不应该偷窥,可我又想,看月亮也是看,月亮并不会觉得我偷窥它,所以我私心想他如月亮一般皎洁,一定不会觉得我偷窥他。
每在我产生这种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就会大声念卞之琳的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以此来扼杀我那一点质疑病态的念头,来安慰我被机油、烟草、墨香所牵住的心。
2、
我总是在晚上九点坐在窗前,并不是去欣赏月亮,而是盯着桌上这本黑壳的书本。
我记不清楚多少天了…
我知道她又来看我了,就在对面,在她那散发暖粉色灯光的房间。她一定在用右手撑着她那一头绫波丽发色的脑袋,眨巴着天真的眼眸,微微侧头盯着我看。我点烟的时候,她会做出一个用力呼吸的动作。我好想问她,在那一刻,她翘挺的小鼻子闻到了什么味道…
看着桌上的这本《通俗天文学》,我心想,真是枯燥啊,我一感到枯燥便想点根烟来沉会儿心,拿笔抄下这句“正是因为这种偶然性,太阳的光芒足以遮掩天上所有的星辰”。写字的时候抽烟果然不太方便,被这发着一点蓝色光亮的烟雾熏的眯起了双眼,望着升起的烟雾我心想:她来盯着我看也是一种偶然吗?
有时候我看着这蓝色的烟雾,总会想起她那一头蓝色的发,我偷看过她的微博,是个二次元的姑娘。我想她那头蓝色的发一定是受到了绫波丽的启发,我看过她分享出来的临摹画,画绫波丽、画春丽、画比克、画孙悟饭。我没忍住轻笑出声,这可真中二啊…
我离她最近的一次是在有一天的傍晚,我吃多了自己下的面条有些积食,望着天边暗红的晚霞决定下去散步好消化消化积食。
走了几步,便被一抹从拐角凉亭过来的蓝色给吸引住了眼眸,她蓝色的发随风飘荡,我竟然有种被荡进了心间的感觉。她左手拎着一篮刚买的花花草草,我见她一路低头盯着右手上的手机,不禁好奇是什么吸引了她的注意,擦肩而过的时候,我瞥见了她在看一个写着“万有引力”的双面碎片拼接打火机。
那之后,我总会看见她夜晚坐在窗前,在抬头看月亮。她发了一条微博,今晚的月亮也很好看。嗯,我也觉得好看,我和她在同一个小区看同一片天空看同一个皎洁的月亮。这事光是想想,我都觉得真是他妈的浪漫。
我想她应该是热爱星空,热爱天文的。因此,我在八月流火的日子里,顶着恶毒的太阳开车出门去了市中心的图书馆,我把那本《通俗天文学》买回家,我心里在想,看完这本黑壳的书,我应该会离她近一些了。
我每天只有晚上九点才有时间看,真枯燥,我这人受不了枯燥,只有感觉枯燥的时候我会点烟缓解枯燥。我想,如果不是我发现她开始不看月亮,而是盯着我看书了,我一定会坚持不下去,我太讨厌枯燥了。
甚至还不如我在客厅忙碌的做一顿饭,在跑步机上放空大脑的出汗,或者给我阳台上特地买的和她同品种的花花草草浇些水。我买了几件印着她爱的漫画人物的t恤,我穿这些衣服的时候,心里会产生一种异样的快感,我想被她看见,想离她近一点,我觉得我可能魔怔了,病态了。
我又想起了《通俗天文学》的那段话,“它对我们的重要性,以及它在我们眼中的伟大,都只是由于我们与它的一种偶然的关系而已。不过,正是因为这种偶然性,太阳的光芒足以遮掩天上所有的星辰”
我和她也是一种偶然吗?
在我看完那本书的第二天,我终于鼓起勇气靠在她每天要经过的凉亭边上,我焦急的等待着,我心里重复着,我想开口的第一句话一定要显得够酷,如我身上的比克大魔王一样酷,如我狂放不羁的俊脸一样酷…
3、
我就是在那个伸手可见五指的夜晚踏月归家,在那个漆红的凉亭边上看见了我偷看了很久的他,他穿着我爱的白T,上面还印着我喜爱的比克大魔王。他叼着烟靠在凉亭柱子上的那种不羁真的很有风范,我仿佛又闻到了那种煤油和烟草还有墨香混杂的味道。我经过他身旁,我看见他红着脸问我,姑娘你姓甚,要去何方,要不要一起欣赏月亮…
4、
我告诉她,“因为有月亮,她睡着了,不必再害怕黑暗,想着我,我将是她的太阳。偶然性的太阳,光芒会遮盖她心间的每一寸黑暗。”
她坐在我家的红木沙发上,听我说完,笑得七仰八翻,搂着我的颈,我看到她笑弯的眼如同那月牙,月牙里有一汪春水,那春水就放肆的荡漾在我心头上,只这一眼,我便知,这此后不管过去多少年我都不能忘。
我又想起了那个打火机的名字 “万有引力”,我真想给她的眼睛取一个名字,就叫万,引着我,要我做她一辈子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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