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妮可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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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夏日，热的不像话，空气像翻滚的热汤，蒸煮着教室里祖国的花朵，书本和纸页翻动扇凉的声音一阵也不停歇，让人心里烦躁无比，想要爆炸。
讲台上讲话抑扬顿挫的物理老师像是在淋浴，不时地伸手抹脸，汗水沿着他那一撮卷曲成数字六形状的贴着脑门的刘海上一滴滴流下来，打湿了前排同学的书面。有同学实在看不下去了，抽了一把纸巾递上去了。
班长墨昊注意到老师的眼神，用笔戳了戳旁边趴在桌子上的叶子，没有动静，他又戳了戳，叶子突然立起来对他怒目而视，墨昊指了指老师。
“叶子！又睡着啦？！”一道犀利尖锐的叫声刺穿了叶子的耳膜，她又吓又恼，脸色很难看地反驳:“我没睡觉！”
“那你堆在那儿装死着呢？”老师眉目含笑，同学们哄堂大笑。
叶子恼羞成怒，把书往桌面上一摔，翻了一个白眼。
下课后老师把她叫到外面问她怎么了，她还是老样子一句话也不说，两人相对沉默了几分钟，叶子默默开口:“老师，对不起。”
老师意味深长地要她赶紧调整状态，不要落下大家的脚步，简单说了几句上课铃就响了，谈话结束。
这节课是历史课，一个黑黑瘦瘦的女老师，她上课就像姜太公钓鱼。
墨昊凑过来说:“我同桌就是这么厉害，让小平同志给上了十分钟的思想品德课。”
叶子斜着眼睛藐他，“我哪有人家大班长能干啊，哪个老师都恨不得认他当儿子。”
对面的清水和阿楠边听课边听他俩斗嘴，她们已经决定选文科了，所以笔记做得很认真。
而叶子根本没有心思听课，她心里还是和父亲堵着气的，和墨昊吵了几句就把头深深埋在日记本里，谁也不理。
她一下一下咬着笔头，想着父亲离开的背影，似乎突然变得那么干瘪枯瘦，再想想他饱经风霜的脸上那双眼睛好像也混浊了许多，叶子根本不用像小时候那样费力爬上他的胸膛搂住他的脖子才能看见的那双眼睛，现在只需要稍稍抬头就能清晰地撞进那片荒凉。
她又想起父亲总说的那句“不管花钱多少，只要你给老子好好念书，老子二话不说……”
说起来，阿姨也总是在叶子面前明里暗里强调花钱的问题，每次去学校的时候都会按照每个月吃饭顿数算好饭钱塞到她手里，可是她还是会莫名经常挨饿，而且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把钱花在哪了，每次都坚持到身无分文实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才会给父亲打电话，免不了又是一顿臭骂……
她只是觉得父亲挣钱那么辛苦，多给一块钱都是恩赐，怎么好意思说还不够……
而且如果阿姨知道了肯定又会不高兴，他们两个人必然又会吵架……
“我怎么这么碍事儿，这么多余呢？”她不自觉写下了这么一句话后感觉巨大的悲伤拔山倒树而来，眼泪便如山洪倾泻般轰动而出。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闹哄哄的，几个同学边做作业边斗嘴，吵醒了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叶子，她抬起头四周看看，又看了前面黑板上面的钟，剩十多分钟就要上晚自习了，听说今天晚上数学月考。
“哈哈！哈哈……”突然对面小组的一个男生指着叶子迸发出一串嘹亮有节奏的笑声，大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来，只见叶子左眼上下眼皮都被涂成了黑黑的一块，右边脸上又是红红的一块，两块印记奇形怪状，相得益彰。
叶子迟疑了一小下，一把抓起同桌的小镜子，照了照，赶紧抽了几张纸，去教室后黑板旁边的饮水机上接了点水，使劲擦了好一会。
叶子以为又是自己睡着了没盖笔帽不小心涂上的，完全没注意到墨昊脸上恶作剧得逞后的笑。
学校月考尝试实行无老师监督制度，两节晚自习的数学考试，班主任老师就象征性的在窗前晃了晃就走了，大家当然抄的火热一张张密密麻麻的答题卡在叶子头上被传来传去，而她本人却硬着头皮在挑自己会做的题做。
最后结果可想而知，学校再也不会相信学生的自觉性了。两天后的自习课，第六小组除了叶子以外的成员成绩都出乎意料的高，挨个被叫去问话。
“叶子，老班说你这回考的不错。”墨昊下课的时候过来看了看叶子的答题卡，“继续努力，有不懂得就问我。”
“嗯，行啊。”
她没和父亲辩解，自己多多少少也在努力，因为她知道，说了也没用，十几年的优秀也抵不过一年半载的没落，没人关注你煎熬的过程，也许只有继续努力，坚持，再花很多年的时间重新去塑造一个优秀完美的形象了。
只是，她真的能做到吗？
“你下午上历史课怎么突然哭了，是不是梦见你自己死了？”墨昊坐在旁边的桌子上笑嘻嘻地问她。
“不用你管！”她打开他的手，扔出了四个字。
“哎呦，怎么又生气了啊？”墨昊伸手弹了下她的脑袋还嬉皮笑脸地想逗她开心，她却坐在那里瞪着他:“滚开！”
不知道是不是只有她才会这样，明明知道并不是谁的错，却把所有的烦躁伤心都报复到身边人的身上。
也许是因为有些话，只能说给自己听吧。
叶子不知从什么时候迷上了画画，每次画画的时候她都很专注，有时候一画就是几个小时，不知困乏。
笔记本的空白处有着古风女子忧伤的身影，日记本上有着大大的叮铛猫，甚至作业本背面躲着的阿狸和乱七八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一堆……
画画的时候，别人是叫不应她的，她的内心一片平静，她的耳朵听不见任何声音，眼前浮现的都是一幅幅美好的景象，仿佛在与灵魂深处最真实的自己对话，在那里才没有烦恼，那里是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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