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乐幽
注:如果想要了解皮球名字的来源,我在《黑五有个爱撒娇女友》之中有介绍,欢迎大家阅读。
1
“你这么特立独行,冷吗?”这是我曾在皮球人生十分低落的时期问过他的话。
皮球一愣:“冷吗?”
他并没有质疑我说他特立独行,因为他知道如今的他在别人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对呀,你这么特立独行,没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吗?”
皮球听后淡然一笑:“‘高’谈不上,‘寒’倒真是有点。”
“那你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习惯了,挺好的。”
我听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我觉得皮球挺可怜,可我有什么资格在没有经过他同意的情况下就去可怜他呢,他不需要别人的怜悯,一丝一毫也不需要。因为我知道,皮球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
我们相互沉默了一会儿,或许是我打开了阿万的心扉,他接着又说:“一个人走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学习,一个人发呆,一个人思考,一个人写诗。一个人的时候,世界再乱心也是静的,心静的时候,世界再大也只是我一个人的。”
皮球心里住着一个世界,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装下他的全部。
以前皮球不这样,大二那年发生了一些不幸的事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在别人眼中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异类。
在那段艰苦的岁月里,我特别想找机会给他一个暖暖的拥抱,我希望他可以在我怀里痛哭一场,像个孩子那样。可我终究没能这样做,或许,一个大男生在另一个大男生怀里痛哭一场实在太另类。
然而,在我心里,我欠他一个拥抱。
2
大二那年,对于皮球来说,如同一整列火车从身体上轧过——这是他在大二做过的一个梦,梦里,他躺在火车道上无法动弹,被一列飞驰的火车碾压而过——他以为自己死了,第二天,又醒了过来。
如果不是发生自己身边,我绝对不相信,小小的口腔溃疡甚至可以致人于死地。几乎很少有人会把口腔溃疡当做什么大病,包括我在内。
皮球从高二开始得口腔溃疡,那时并不严重,他从来不当回事,身边的人自然也不会关心。即便是作为他的死党,我、阿万、黑五也同样没有过多注意过他的这个小病。顶多是有时在一起吃饭,皮球因为口腔溃疡吃饭慢,他会抱怨我们吃得太快,不等他了。每到此时,我们几个都会笑他太矫情。其实,我们并无他意,只是几个死党在一起开玩笑惯了,并且我们真没把这个小病当做什么病。现在想来,有些愧疚。
也不知为何,皮球得了口腔溃疡,时常是治好了之后隔了一段时间又复发,反反复复。医生说是高中时期学习压力太大,身体抵抗力会比较弱,如果饮食作息各方面不注意,很容易出现一些复发性疾病,最常见的就是鼻炎。听了皮球转述医生的话之后,阿万会笑着跟他开玩笑说,“皮球,医生竟然说你学习压力大?跟你开玩笑呢吧。你丫整天除了会勾搭女生,哪里学过习。”每到此时,皮球定不会示弱,因为阿万比他还不知道学习,他会掷地有声地反击道,“总比经常拿倒数第一(阿万有事没事就考个班级倒数第一)的强吧。”
不过医生也还说了,等高中毕业了,学习没什么压力了,多注意饮食多注意休息,慢慢就好了。说到底,得了口腔溃疡,算不上什么大事。
说是算不上什么大病,吃饭的时候疼起来也挺要命的。最严重的一次,高三那年,皮球嘴里起了十几处溃疡,整天吃不好饭,那段时间,皮球瘦了十几斤。即便如此,我们依然认为,等到高中毕业,自然而然就好了。
反正就这样,我们逐渐习惯了皮球经常得口腔溃疡,他自己也习惯了。但是,这病一得,就再也没有消停过。
3
到了大学,我跟皮球在一个城市,因为彼此都比较忙,所以也鲜有见面。但偶尔也会听到皮球抱怨说口腔溃疡又复发了,然后我会嘱托他少吃辛辣少熬夜、不要吸烟、不要喝酒,他答应得很好,但每次都做不到。
直到有一天,皮球突然跟我说,不好了,医生说他的口腔溃疡得好好看一看了,要不然可能会癌变。
我大惊,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癌变?”口腔溃疡还能跟“癌”挂上钩?
紧接着,皮球就住院接受治疗了。可偏偏在这段时期,皮球深爱的女朋友跟他分手了。我十分不解,问他为什么,他说他也不知道,然后十分伤心地说了句,“不是所有的爱情都像电视中演得那样忠贞不渝、患难与共的。有时候,爱情……连个屁都不是。”
皮球的病并没有糟糕到癌变的地步,住院一段时间之后他就出院了,出院之前医生再三嘱托他按时吃药,注意饮食和作息方面的问题,他一一答应了。医生还说,一旦复发要及时到医院检查。医生也不敢保证治好了之后,这个病就不会发生癌变了。就这样,医生没有给你宣判死刑,但也没保证你可以活得很好。
生活给皮球罩上了一层沉重的阴影,压得他喘不过气。住院分手之后,皮球性情大变。
皮球出院那天我去找他,他头发凌乱,胡子拉碴,与之前的他判若两人。我陪他去学校,一路上,他一直沉默不语。
4
等到再次见到皮球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
我差点没有认出他来,他扎了小辫,续了胡子,看起来有点另类。
“你这是干嘛呢,怎么还扎小辫留胡子了?还没走出来呢?”我搂着皮球的肩膀哈哈大笑。我不会把他当作怪人,也不会刻意用谨慎的语气跟他说话,我要像原来那样对待他。我知道,我必须表现得看现在的他和看以前的他是一样的,没什么区别。只有这样,才会避免伤害到他的自尊。
“习惯了。”皮球也赔笑。
从与皮球的聊天中我了解到,他时常翘课——要么在寝室打坐,要么写诗,考试也挂了好几科。关于挂科,皮球一点也不在乎,因为他并不喜欢自己的专业,他只在意诗写得是否令自己满意。我挺好奇皮球为什么打坐,他说也没什么,只是这样可以让自己的更加舒服一点。我问他打坐的时候在想什么,他说什么也不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外貌影响了思维,皮球上高中的时候就喜欢写诗,如今更加痴狂。虽然疯狂写诗,但从来不发表,写了满满一笔记本,然后把看着不顺眼的全部撕掉,最后留下几篇他觉得还算看得过去的。有时候他会让我不知觉想起海子,但联想到海子的感觉并不好——因为海子的结局。
我想皮球终究会走出来的,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半年之后,皮球依然如此,只是头发辫子变得更长了,胡须整理得更加有型了。走在路上,回头率更高了。并且他还变得有些寡言了,只不过眼神犀利、眸若闪电。
我有些为他担心,怕他想不开,一直躲在内心某个黑暗的小角落里。我想劝一劝他,但我知道或许都是徒劳,或许我应该找时间多陪一陪他。
我们相视而坐,我本想对皮球说,“你为什么不用积极的态度面对眼前的挫折,而非要颓废,最终走向另类。”当我想要说出口的时候,突然被内心的一个白眼噎了回去,转而恶狠狠地臭骂了自己一番,“真特么站着说话不腰疼,换成你,你试试!你以为皮球想这样呀,如果你不能安慰他、帮助他,最好别说话好了。”
然后我忍住没有说出口。
也不知为何,我突然问了皮球一句:“你这么特立独行,冷吗?”虽然那时的皮球应该算是另类,虽然这个疑问只是在很短很短的时间内想到的,但我还是特意选了“特立独行”这个词,我知道,这个词不至于会伤害到他。
皮球一愣:“冷吗?”
“对呀,你这么特立独行,没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吗?”
皮球听后淡然一笑:“‘高’谈不上,‘寒’倒真是有点。”
“那你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习惯了,挺好的。”我们相互沉默一会儿,他又接着说,“一个人走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学习,一个人发呆,一个人思考,一个人写诗。一个人的时候,世界再乱心也是静的,心静的时候,世界再大也只是我一个人的。”
人有时候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拐了个弯就拐不回去了。
5
我最终还是不知道该如何让“特立独行”的皮球变得“正常”,或许他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只是看待他的人不正常罢了。不就是一个男生长头发扎小辫、蓄着胡子吗,不就是时常静坐时常疯狂写诗吗,他有属于自己的世界,哪里不正常了。
其实,我应该为他感到高兴,而不是担忧。他一点也不冷,在他的世界里,温暖如春。
每当想起皮球的那段岁月时光,我总是会忍不住问自己,“奔波在城市的人潮中,过着再正常不过的生活,做着重复而繁杂的事情。思想如同干枯的河流,思维如同闭塞的马路。身处热闹的人群中,你不冷吗?”
我不仅欠皮球一个拥抱,也欠自己一个。
—— 本文完
欢迎持续关注我的死党系列,希望你能够喜欢黑五、阿万和皮球。当然,还有我。
谢谢你能够认真读完这篇文章,人来人往,有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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