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迷茫可怕吗?很可怕,可若是比起无助,迷茫就显得微不足道。
这几日,堂叔在空间里晒了几张跟堂婶的照片,用年轻人的话说是在秀恩爱,可对堂叔而言,这份恩爱来的艰难,意义绝非一般。
堂叔大我十几岁,小时候他给我的印象就是个大孩子,我喜欢跟他玩。他留给我的前半部分印象,也仅仅限于此,其他的,都是听父母讲的。
堂叔能折腾,也能吃苦,这是他留给邻居们的印象,“折腾”在此是褒义词。听爸妈说,堂叔到处折腾,在他二十岁刚出头的时候,就给家里筹建起了一套房子,这是多大的本事。尽管坑蒙拐骗各种手段用尽了,可一套实实在在的房子,就在那里放着,换了别人,没这本事。
堂叔家穷。堂叔的父亲,我叫“三爷”。堂叔并不是三爷的亲生儿子,堂叔是母亲改嫁带过来的,自小缺少管教倒是真的。按说,三爷并不懒,庄稼种的认真,收成也好,可实在没办法,三奶奶改嫁过来,生了一个孩子之后就被计生办的人拉去强制做了结扎手术,可能是医疗水平有限产生了副作用,亦或者是精神受了刺激,三奶变得疯疯傻傻,一家人仅靠着三爷一个人支撑,生活自然艰辛。
三爷家原来的房子是破旧的从底到顶由土块㙓起来的,仅仅能够遮风挡雨。陌生人来到村子,一眼就能看出这家的贫穷。大概在堂叔的心中,修房子是头等的大事,可这件事太难了,压的堂叔喘不过气。
堂叔修房子欠了太多钱,四处逼债的人拉走了他家的牛,也抱有了他家的那台黑白电视,可无奈,生活已经如此艰辛,实在没有多余的钱来还债。印象中,那些年堂叔长年在外打拼,仅是过年的时候会回家一趟,仅有的几次回家,堂叔衣着光鲜,看不出他的落魄。只是一波一波追债的人在提醒着我,堂叔过的不容易。
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我没见过堂叔无助时的样子,所以无法想象他那时是艰难到了何种地步,直到堂叔一时冲动,干了抢劫这种事被警方通缉的时候,如一声惊雷在这座小村庄响彻,人们才发出一声叹息。可了解他的人很少指责,更多的是同情和惋惜。人们把他的错归结于家庭,归结于贫穷,可这无济于事。
那时恰是严打,堂叔被判无期。
堂叔本性并不坏,尽管堂叔跟我的交集并不多,可我就是如此坚定的认为着。堂叔出狱之后,没有留在家乡。在那个小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家乡,堂叔没有立足之地,不过我始终觉得,堂叔在哪都能干出名堂。
有时候想起堂叔,总会感慨他是被无助折了翅膀的一只鹰。曾经的他肯定也迷茫过,可是比起迷茫,他感受更多的应该是无助。自小就缺失的爱,自小就缺失的温暖,自小就要强的性格让他承受了超出同龄人几倍的压力。无助的人就像暴风雨中肆意摇曳的小舟,无能为力。
还好,一切都过去了,就像是一场持续了几十年的梦,终于梦醒归来,可以重新上路。
尽管一直想着能有机会跟堂叔一起聊聊,可又不明白到底能聊什么?安慰?对于一个经历了那么多事的人,我一个晚辈,说出的话总显得苍白无力,也许堂叔已然看透,我所说的在他眼里完全就是小儿科。如此想来,聊天倒是不必,送上最好的祝福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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