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贝尔·加缪《快乐的死》

提到加缪，多半被提到的是《局外人》、《鼠疫》与《西西弗的神话》，但是哲学大师之所以成为大师，其长篇小说处女座却是最迷人的。《快乐的死》是加缪24岁时完成的作品，但直到其去世后才得以出版。

故事情节很有意思，主人公帕特里斯·梅尔索与萨格勒斯配合，精心完成了一桩谋杀案（你可以理解为是萨格勒斯长期残疾后意欲自杀）。带着萨格勒斯的百万现金，梅尔索有钱有闲，开始自由行，目标是追求快乐。

生命是什么呢？木心在《哥伦比亚的倒影》里说“生命就是时时刻刻不知如何是好”。

加缪借由故事不断思考与发问：一个人如何才能快乐？为什么有了金钱，孤独却并不离开？

快乐的生活并不能更长或更短。

当下的快乐就是快乐，仅此而已。

死也不能阻碍什么，它只是快乐的一场意外。

这也是一本我在旅行途中看的纸质小说，只有149页，伴我从地铁到机场、候机到落地，加缪笔下的很多孤独感竟然非常契合自由行的一些时间节点。

跟着小说去旅行吧！

我们在文艺领域跟着加缪，以梅尔索的名义，探寻快乐、孤独与对抗理性的荒诞，尽力复制这场自我与世界的对话。

---

一、准备出发：旅程的开始，也是再见

漂亮惹人羡慕的女友马莎，满足了梅尔索的虚荣心，但并不能让他不寂寞。

在两人为马莎过往情史的一阵龃龉，也预示着梅尔索不久之后的觉醒与告别。

他们走着，梅尔索的手放在马莎的颈背上，被长发的暖热所覆盖。

“你爱我吗？”马莎直截了当地问。

梅尔索顿时精神来了，笑得很大声。

“这问题挺严肃的。”

“快说。”

“哎，我们这个年纪，没有相爱这回事，只有互相顺眼而已。要到后来，又老又无力了。才可能相爱。在我们这个年纪，我们只是自以为相爱，仅此而已吧。”

她显得悲伤，但他拥吻了她。“再见，亲爱的。”她说。

预告下梅尔索的自由行路线：

法国：马赛、里昂

捷克：布拉格

德国：德累斯顿、包岑、格尔利茨

波兰：列格尼兹、布雷斯劳

意大利：热那亚

阿尔及利亚：阿尔及尔

最后回到位于什努亚区的新家。

现在——启程！

二、布拉格：体会孤独寂静

梅尔索原定计划里没有布拉格，而是乘船前往马赛，在抵达里昂的隔天，因为心血来潮跳上了前往布拉格的火车。

Day 1 入驻小旅馆

住宿：布拉格小巷子附近的小旅馆

几步路之外就能听到电车从温塞拉斯大道上发出得嘎吱声。

房间有18、25与30克朗三个价位，18克朗的房间有电暖气，窗户没有窗帘，但是会有人帮你提行李到房间（付费，比较贵），梅尔索选择的是18克朗，34号房。

晚餐：可以欣赏手风琴乐声的廉价餐馆

沿着旅馆外的小通道，前往旧市府广场，浏览泰恩老教堂，哥特式尖顶风格。

晚餐就在一家手风琴乐声的餐馆，盲人琴手会一直演奏乐曲，餐厅附近会闻到醋酸和小黄瓜的气味，餐馆位于阴暗且布满红光的小地下室，与梅尔索一样坐在那张相当长的桌子上，可以喝褐色的捷克啤酒，吃很甜的果酱。

注：小黄瓜是一种街角老妇人会贩卖食物，做法为醋腌，会用纸包起来销售。

Day 2-4  打卡布拉格人文景点

白天：巴洛克修道院和教堂、博物馆和老街

在熏香和地窖的气味中寻找慰藉，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的小黄瓜商贩，通过小黄瓜的味道看博物馆，使布拉格金碧辉煌且美轮美奂的精美巴洛克风格的神秘与丰富。

晚上：修道院与城堡区漫步，途径查尔斯桥

西区的捷克修士的修道院，时间随鸽子飞逝。

沿着伏尔塔瓦河漫步，向晚十分的河岸处处是花园和乐团，乘坐小船一个水闸一个水闸的溯河而上，体会扑鼻而来的流水和树叶芬芳。

夜晚穿越查尔斯桥，去城堡区漫步，氛围荒凉又寂静，距离市区最热闹的街道几步路之隔。于这些华丽宏伟的建筑之间，在宽广的铺石院内，顺着做工精致的栅栏，沿着大教堂四周游荡。

三、横跨欧洲，在自己的自由面再待久一点

Day 5-6 火车横跨欧洲，途经布雷斯劳，劳工咖啡馆休憩

你可以窝在自己的角落，鲜少受到打扰，看看风景并沉思，当然也可以与梅尔索一样，刻意将旅程延伸至波兰的布雷斯劳，需要再边境海关更换车票。

火车奔驰在平滑铁轨上的漫漫长夜，车如旋风般驶进仅有大时钟亮着的小车站，或进入大车站之前猛然刹车，大车站的光芒如窠巢，才刚瞥见它，它便已将列车吞没，将它丰沛的金色、光线和暖意倾倒进车厢内。

路线：德累斯顿、包岑、格尔利茨、列格尼兹、布雷斯劳。

距离布雷斯劳几个车程中会经过西里西亚平原，平原上一棵树也没有，阴霾而荷载着雨水的天空下，处处是胶着的泥泞。视野尽头许多羽翼光泽明亮的黑色大鸟，一群群地飞翔在地面上方几公尺处，荒凉大地与黯淡天空中，回归自己。

布雷斯劳远看像一座工厂烟囱和教堂尖顶的森林，跟随戴着窄沿帽子的人进入劳工咖啡馆，可以在那里休息一上午，听年轻人在咖啡馆里吹口琴，旋律俗气，但是厚重好听。

他旅行两天。驱使他的，并不是逃避的本能。连这次旅程的单调都令他沉迷。这个带着他横跨了大半个欧洲的车厢，让他得以待在两个世界之间。他刚搭上车，且即将离开它。它把他从一段人生中抽离出来，他想把那段人生的回忆抹去，以便把人生带向一个欲望称王的新世界。

四、维也纳短暂停留，感受清新与无聊

Day 7-8  不参观古迹，只在环城大道漫步

早餐：水煮蛋和鲜奶油。

白天：圣史蒂芬大教堂，教堂对面有咖啡馆，沿着环城大道漫步，有美丽橱窗与优雅美女。

傍晚：红色夕阳中路过剧院和宏伟建筑，石马雕像奔向空中。

晚上：运河岸边的小舞厅。

五、火车去热那亚，海洋满载芬芳与光芒，人生归零

Day 9-10 游泳、发呆

火车的声响、佣金的车厢内的喋喋嘈杂声、四周欢笑和歌唱的一切，都伴随着内心的舞蹈，且节奏一致，堤抵达目的地后，坐落在海湾、映照着天空的热那亚，神采飞扬，欲望和慵懒总是交战直至夜晚。

游泳：海水中品尝交融的沥青和海盐。

巷弄：狭窄又充斥着气味，享用被天空重压的房舍上的天空，猫咪趴在夏日垃圾之间。

中午可以坐在通往港口的斜坡上，看着从办公室走向堤道的年轻女孩们，脚穿凉鞋，身着轻质浅色洋装。

沉默的梅尔索感觉到自身有极强且极深的力量，能去爱和欣赏这个有着泪水和太阳脸孔的人生、这个海盐和暖热石头之间的人生。他感觉到仿佛只要抚摸它，他所有爱和绝望的力量便会交织在一起。这便是他独特的贫穷和富裕，仿佛他归零之后，重新展开一盘新局，但这回他业已熟知面对命运时，压迫着他的那些自身力量和那股心神清醒的燥热。

六、阿尔及尔，把人生当成麦芽糖般舔舐，塑造、磨锐，乃至爱它

Day 11-40 搭船前往阿尔及尔，享受露台的日光浴与星光，一个月时间

大海如瀑布般壮观的卡斯巴山城、丘陵和天空、敞开臂弯的海湾、树林间的房舍，问到近在眼前的码头气味。

住宿：眺望世界之屋

看到海湾的山丘顶，“三个女大学生的屋子”，梅尔索几个朋友的住处，被他们称为“眺望世界之屋”。

上午得爬一条很陡的销路，路的开头是橄榄树，中段有一片像是平台的地方，平台有一面灰色的墙，墙上有读了让人恢复力气的图画和标语，之后又是橄榄树、锈褐色遮棚，遮棚下挂着待风干的布匹。

推开蓝色小栅门，然后再爬一座阶梯，阶梯有蓝色遮阳棚，最终可以抵达。

餐饮：煮扁豆

Airbnb的方式入驻，当然可以轮流烧饭，除了香肠、煮蔬菜，法国南部式鱼汤、葡萄、美乃滋酱、咖啡与甜点，可以尝试梅尔索的煮扁豆。

扁豆用开水煮，同时又倒油进锅子里，放点洋葱、一个西红柿、一把野菜来回翻炒、最后加入鲜奶油，注意不要太干。

活动：撸猫与讨论

家里可以撸猫，一只叫“咕啦”，另一只叫“卡利”。

众人讨论爱情并不是获得快乐唯一的途经。

永远别放弃。

你内心拥有那么多东西，尤其是最高贵的那个，即快乐感。别只期盼男人给你人生。有太多女人就是错在这一点。要指望自己。

七、开车去什努亚区，独栋小屋

最后一站，回到自己的独栋小屋，只要曾经存在过，就是快乐

什努亚区是距离蒂帕萨废墟数公里，一个依山傍海的地方，梅尔索在此处买了一栋小屋。

小屋位于最末一区山坡上，距离海边有百来公尺，除了地面一层，仅加盖了一层。一楼的房间，有一间面向什努亚的丘陵，丘陵长满了果蔬，另一个房间则分别面对院子和大海。院子内有两松树。二楼这层仅有一个房间及其附属隔间，房间很宽敞，有窗户开向前院，并有很棒的大片窗户和面向大海的阳台。

---

其它

旅行是一个过程，也是结论，关于旅行、自由、时间、快乐与死亡，加缪有非常哲学的思考。

旅游

旅游对他而言成了一种奇怪的生活：更换环境，他觉得只是一种不安的快乐。而且他也感受到不顾不明的疲倦。

自由

只需把世界能理解的一面呈现给世界即可，剩下的交给懒惰和懦弱就行了。只要几句廉价的倾诉告解话语，就能赢取无拘无束。

时间与快乐

他并未从每一天的日常历程以外，窥见永恒，或探得超乎凡人的快乐。快乐是凡人的，永恒是日常的。重点是要懂得谦卑，要懂得让自己的心顺应每天的节奏，而非硬要求每天的节奏顺应我们的期望。

一如在艺术上要懂得适可而止，一个雕塑作品总有某一刻是该停手的时候，对于艺术家而言，刻意地不求聪明，反而总是比最行云流水的睿智洞见来得有益；同样的，若欲在人生中增添快乐，亦需要一种最低限度的无知。没有这种无知的人，只好自己多努力获取吧。

死亡

他曾如野兽般惊慌失措地看待死亡，现在他明白，害怕死亡就是害怕活着。对于死亡的恐惧，说明了人对于活着有着无限的依恋。而所有那些没有做出关键举动提升自己人生的人，所有那些畏惧并颂扬无能的人，他们皆害怕死亡，因为死亡会为人生带来惩罚，而这人生是他们未曾参与的。他们从来不曾好好活着，所以活得不够。而死是一种姿态，使拼命想止渴的旅人从此再也找不到水。但对其他人而言，死是个致命又温柔的举动，能抹煞和否认，对于接受或不接受都一笑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