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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女版褚时健吴胜明自传2

我的父亲——女版褚时健吴胜明自传2

作者: 花奕凡 | 来源:发表于2018-08-08 11:20 被阅读93次
我的父亲——女版褚时健吴胜明自传2

我的父亲名叫吴德平,是我祖父唯一的孩子。

父亲作为家族族长的儿子,从小就被寄予厚望。听说在他周岁抓周时,父亲直接朝着算盘爬过去,这一举动深得祖父的欢心。族人更是说将来父亲必成陶朱事业,祖父也是按照继承人的标准来教育父亲,从小让他上私塾,稍微大了一点亲自教他珠算,学习如何做生意。父亲不负众望,小小年纪跟着祖父巡店,就已经能够自己一个人做成买卖了。

这样一个听话懂事的父亲只持续到了他12岁。这一年祖母病重,深知自己已经时日无多,这一天,卧在病榻上的祖母让祖父坐在祖母的身边握紧她的双手 “我已经去省城请最好的大夫了,你很快就好了……”

祖母摇摇头,“我知道自己的病,现在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德平。”刚说了几句话,祖母忍不住地咳嗽,急促地喘息着,平复了好一会儿,似乎用尽人生最后一点余力才断断续续说出话来,“冰才,冬香从……5岁……5岁开始就陪在我……我的身边,跟着我嫁入吴家……我希望我死后……”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着,祖父示意祖母不要再说话,好好休养,他眉头紧蹙,脸色沉重,紧紧握着祖母的手,怕他稍有松懈祖母马上就撒手人寰。“你能够接受她做填房……她答应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德平……””

至于,祖母说的续弦的冬香的事情,祖父也不知道自己听到还没听到。他完全没有心思想这件事。顾不得了解祖父的意愿,祖母说完就轻声唤来站在一旁的冬香,“冬香,替我好好照顾德平,照顾在这个家。”用最后的力气把冬香和祖父的手拉在一起,祖母就再也没说一句话,手沉沉跌落。

父亲在一旁守候着,一直哭喊着“母亲”,却再也没有得到回答。

祖父是以个信守承诺的人,祖母丧期过后,守丧期满,就娶了冬香作为填房。在我看来,祖父或许是为了完成祖母的遗愿,表达对祖母的哀思,同时,也是为了给他与祖母的独子——父亲,一个好的归宿,冬香自然是会善待父亲的。

祖母的去世不仅是祖父心中的痛,父亲也受到很大的打击。他想念自己大家闺秀,颇有仪态的母亲,也不理解为什么父亲会讨个丫鬟做自己的后母,害得自己被一些下人和小伙伴取笑。

自祖父和后祖母成婚后,父亲经常逃课,无故惹事……祖父无论是沟通,还是打骂都无法改变。每次都是后祖母冬香默默收拾的这些烂摊子。后祖母没什么文化,也没有太多教育理念,她只是朴素的认为,既然小姐把大少爷交给我,我就应该对他好,就像对大小姐那般好,百依百顺地好。因此,所有人都在讲说父亲的时候,只有她坚定的认为,父亲做的,都是对的,哪怕在别人看来再荒唐,她也觉得这是个孩子应该有的秉性。

后祖母的这种没有原则的爱,也造成了父亲行为更加乖张。每次祖父教育他之后,都气得拂袖而去……父亲对于后祖母的百般讨好,是不领情的,还处处找后祖母的茬,说她多管闲事。后祖母每次都是默默忍受,实在忍不住了,就找个没有人的地方放声大哭一次。她跟父亲说“我并没有想过做一个大家庭的主母,没有想过取代小姐,让我照顾你是小姐的遗愿,不管你怎么想,我还是会这么做。这是我对小姐的承诺。”这一次袒露心迹后,两人的关系也有了一定的缓和。父亲乖张的性子也有所收敛,但是并没彻底改变。父亲不逃学了,功课学得不错,但是依旧贪玩,跟一些小混混们玩得风生水起。

后祖母时时刻刻践行着对祖母的承诺,全心全意地照顾着这个她从小看到大的少爷。哪怕父亲提出的要求是多么不合理,她也是尽可能的满足父亲的要求,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几年后,后由于受到新文化运动的影响,西式教育广泛流行。经不住父亲的强烈要求,祖父最终同意父亲去新式学堂,接受西方教育,学习新文化。父亲不再穿着丝质长衫,更喜欢戴礼帽、穿西装。

成年之后,父亲成为了远近闻名的“风流才子”。他的外表帅气俊朗,身材挺拔,才华横溢,家中殷实,用现在的流行的词汇来说就是“高富帅”。每次出门前,父亲穿得西装笔挺,皮鞋擦得锃光瓦亮,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走在路上也会吸引到很多小姑娘目光,父亲也喜欢这种被人瞩目的感觉。他时常召集三五好友聚在一起不是在酒楼就是在花楼,这些男男女女在一起说说笑笑,没什么规矩。

父亲喜欢流连于“万花丛中”,但凡父亲看得上的漂亮姑娘,他都会想方设法的弄到手。家中开有丝行,父亲听他的狐朋狗友说福州的蚕丝姑娘很漂亮,于是不远万里坐船亲自到福州去收蚕丝。果不其然,蚕丝姑娘头戴斗笠,在太阳下喂着蚕宝宝,身材轻盈,笑容迷人,声音悦耳。很快就看上了一个漂亮蚕丝姑娘,在父亲甜言蜜语的攻击下,这个蚕丝姑娘就跟父亲好了起来,可没过多久,父亲就喜新厌旧看上了其他漂亮的姑娘。

对于父亲这种放浪形骸的生活,传统的祖父实在难以容忍,觉得他有损大家族的颜面。眼看着父亲到了成家的年纪,祖父就托人为父亲寻了一门好亲事,于是我的父亲和母亲在家族的磋商下就成了亲。

听后祖母说起过我的母亲,她生于官宦世家,家中也很富裕,作为家中的大小姐,吃穿不愁,用度极好。母亲嫁给父亲时,只有16岁,更是在18岁的时候生了我。

母亲虽然生了我,但是却没有养育我。母亲生我的时候才18岁,花一般的年岁,为了保持自己的身材,坚决不同意喂我母乳,因为害怕喂了母乳后,乳房会下垂变形,整个人变得不好看。后祖母无奈之下就为我寻了一个奶母,所以我从没有喝过母亲的一滴奶,长大后甚至有人说我像奶母而不像母亲。

在我的记忆里,母亲只是床头那张泛黄的照片里的一个小人,年轻貌美也很妖娆。还有她留下来的一堆没带走的用品,一柜子的衣服和一抽屉的胭脂水粉。

我感谢母亲跟他赋予了我生命,让我能够来到这个美丽的世界,但是我却从来没有享受到他们的关心和爱护。母爱和父爱的缺失让我经常没有安全感。

成亲之后,父亲没有如祖父所愿。有了家庭并不能留住父亲的心,他反而变本加厉。这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结合,在父亲看来,这是一段被安排的婚姻,母亲根本不是他理想中的妻子,只是为了如祖父所愿成了个家,好早日成为家族的继承人。

父亲成亲时,我们家族生意已经遍布浙江省。父亲以巡查生意为由,巡游四方,走到哪里都会找一个小老婆,找到一个新的居住之所。在母亲20岁那年,结识了一个军官,此人待她极好。这恰与父亲的不闻不问形成强烈对比,她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独守空房的日子,一气之下跟父亲解除婚约,跟着这位师长军官去往台湾。

母亲离开时我才2岁,从那之后再也没有见到过母亲,从那时起陪伴我的只有祖父祖母,家中大大小小的佣人。

母亲改嫁后,父亲更是整日不归家。后祖母看不下去了就把刚刚两岁的我接到了身边抚养,我是在祖父和后祖母身边长大。

我从小就喜欢唱越剧,每年祖父、父亲或是我的生日时,家中会请戏剧团来家中唱戏庆生,从那时起便迷上了戏曲。有一次我偷偷溜到越剧团,正好被听完戏的父亲撞见。拧着我的耳朵就往家走,“你小小年纪去越剧团门口干什么?”我边哭边说“我喜欢唱戏,我要学唱戏。”父亲坚决不同意“在我们这个家中,不允许有戏子和歌女。这些跟妓女有什么分别。”毕竟在私塾中接受了教育,也懂得这不是什么好职业。索性就放弃了学戏曲,但是经常会让佣人带我去听戏,偶尔在闺房中偷偷摸摸地唱,至今我还能哼唱越剧中的名段。

我的父亲虽然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但他确实一个与生俱来的“商人”。父亲成家之后,祖父就分了几家店铺让父亲打理,意思就是你已经成家了,也应该过自家的小日子,给你大展身手的机会。

在这之前,父亲就是家中的大少爷,虽然也会帮着打理店铺,但是没有实际的权力。他经常在巡视完店铺后,约上自己的狐朋狗友下馆子,听曲子或是找乐子。或许是基因的遗传,父亲这般的玩闹却没有影响到他经商头脑,在接手祖父安排的产业之后,他在生意场上风生水起,更是在短时间将在原有的基础上,又新开了几家新店。

父亲的事业真正的起点不是管理几家店铺,而是与祖父分家后自己立了业。

母亲改嫁后,祖父和父亲大吵一架。他把父亲叫到祠堂让他跪下,生气地说“你这逆子,本以为你婚后就能安安心心的过日子了,谁曾想到还是这般执迷不悟,整日花天酒地。为父费尽心力给你谋得这么一门好亲事,你却不以为意,现在老婆跟别人跑了,为父给你谋得的官家岳父的靠山也没了,我这老脸也再没地方搁。你长大了,为父再也无法管教你了,自此,我们就分家吧。之前分给你的铺子就是你的,你有多大能耐就自己去挣。如果没有本事,即使穷困潦倒,也别想再踏入我家门半步!”

父亲听后也很气愤,内心憋着一股气“分家就分家!从母亲死后,从小你便看不上我,觉得我乖张,顽劣!我吴德平一定做成个样子给你看看,我并不比你差,我会把产业做得比你还大!” 

不得不承认,父亲不光有野心还很有头脑,当年父亲的店铺与祖父前后街,即便祖父的产业已经很大了,但是父亲还是凭借自己的本事赚得盆满钵满,一度曾超过祖父的资产。

父亲选择了一条与祖父不同的生意经——为了赚钱能够不择手段。曾经我跟着佣人去父亲店铺里玩,只听见在前面就听见父亲训斥伙计的生意“像你这样子做生意,我还赚什么钱。以后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们称粮食超过这个斗。”。

在米行的时候,我经常看见父亲手中拿着一根小木棍。只要看到伙计用斗装了过多的粮食,就会拿起小木棍轻轻一扫,粮食堆出来的“尖尖”一下子就被父亲削平,更甚则扫走更多的粮食,中间留下一个“洼洼”。他那一棍子下去至少刮掉别人一斤粮食。

父亲做生意时不仅缺斤短两,有时还会造假,为了赚钱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他会让伙计在开店前一夜,往米里喷好几碗水好让大米发涨或是加滑石粉给米增重。那时我还不知道这是一种恶劣的行为,只知道这是父亲的一种经商之道,他因此赚了很多钱。

看到父亲与祖父不同的经商模式,我也问过父亲为什么。父亲不以为然地说“作为商人,无商不奸。像你爷爷那样做生意,只是够吃够用,但是我却可以一个接一个地开店。如果说你心慈手软,那你就成本不了商人,更发不了什么大财。”这就是父亲对我的教育。

不久浙江的市场已经无法满足父亲的欲望,他开启了新的事业。后来家里生意涉及了船运生意,他将生意转移到了上海,我也经常在上海父亲家和祖父家往返。

父亲到上海没多久就结识了杜月笙的侄女杜彩珍,没过多久就结婚了。借由这层关系攀上了当时的“青帮大佬”杜月笙。搭上青帮这条线,父亲做起贩卖鸦片生意。在家中经常会看到货一批批的从前门进,又风风火火的从后门运走。结交了青帮之后,父亲的装扮就像《上海滩》中演绎的那样:头戴黑色礼帽,眼前架着黑色墨镜,身着黑色长风衣,俨然一副黑社会大佬的模样。

在上海的时候,父亲经常带我和继母去参加上流社会的聚会。我们坐在窗帘紧闭的轿车中,前面有车开道,还有几辆车跟随,生怕遭遇什么不测。跟着父亲在上海的生活,我体验到上层社会奢华的生活。这种体验让我感到“钱是万能的”,今后我也要给我的孩子这样的生活。

四十年后,我真的做到了。我成为了全国首富,让我的女儿享受到衣食无忧的生活,开派对、旅游、出国,我给了女儿一切。

父亲除了给了我一个富庶的物质生活,其他什么都没有。在我的眼里,他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从小到大,父亲没有打过我也没有严厉地骂过我,而是无尽地冷漠,这种冷漠不知道是对母亲背叛他的恨,还是说对付祖父给他安排的这门亲事的抗争……我的感觉就是有父亲和没有父亲没什么两样,在父亲面前我几乎是一个空气一样的存在。

12岁时他在继母的要挟下把我说给了一个“伪县长”做童养媳。我18岁的时候带着于萍走投无路投奔他的时候,他更是棒打鸳鸯。他不断地给我地人生加注苦难,用“为我好的”幌子干涉着我的人生,所以当我与父亲决裂之后就再也没有打听过父亲的消息,从别人处得知父亲后来的生活并不如意。我也不愿去了解更无法想象年轻时潇洒一生的父亲,究竟落得怎样的结局。

父亲在我的生命里没有给我留下太多美好的记忆,但是他的为商手段深深烙印在我的血液里。当我真正的进入商场,搞投机倒把时就像我的父亲那般——不择手段、谋取暴利,一度成为商场上的“女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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