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许久不见的老友,曾经的同学,现在带着孩子生活在农村。记忆力她小小的个头,很瘦,扎着马尾,脸上长着雀斑,敏感内向,笑的面腆。
农村出身的孩子大多家境不好,她又比“一般”还要差上一个层次。早年她的父亲因车祸去世了,母亲改嫁后又生了一个弟弟,她是奶奶一手带大的。不幸中的万幸,靠着亲戚照料及父亲的补偿款,她一路读到大学。
只是,现在社会上学校这么多,名校也是不计其数,出身不好、成绩平平的她最终也没有靠一纸证书改变人生。“毕业即实业”的现实如一盆盆冷水,毫不留情地朝着农村贫寒学子泼了下来
毕业后,她去过一些城市,广东上海都呆过。广东那边,有个表妹家在开超市,表妹热情邀请她过去,好心是好心,但单纯的她傻乎乎跑去做了半来年的义务工。
因为碍着这层亲戚关系,她也不好意思提钱的事情。舅妈心里乐开了花似的“免费的苦力不用白不用啊!”,在钱的事情上抠抠搜搜也就不计较了,关键是他们在吃的方面也是小气的紧,常常暗中观察她有没有偷吃超市的东西,她苦笑:超市无死角摄像头下,吃东西也是极难的事。一天下来,工作到大半夜,腿站的生疼,又饿又困。有时候表妹好心,两人偷偷地拿了东西躲在店外面吃。
去上海,公司位于郊区,晚上就不敢出门了。当时公司有个男同事般勤的很,常常找她聊天,不时送她东西,可是她嫌对方太矮所以不中意,也就拒绝了他的好意。有天晚上,他便悄悄地跟着她,想一起跟去宿舍,把她吓得够呛。没多久,就辞职回家了。离过年还有好几个月,她便跟着年迈的扔奶做些农活,现在奶奶跟叔叔一起住,她觉得自己无家可归了。
世道艰难,找工作总是不顺,她有些打退堂鼓,在心底迫切地想找个依靠,也好有个照应。通过相亲,没过多久她嫁在了家附近的村子里,男方有个弟弟,还有个老母亲。婚后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也是和睦又温馨,老公在镇上打工,她在家安心待产。孩子出生后,她悉心照料着全家起居,觉得这样的生活也不错,虽然不像其他同学一样工作有成,至少家庭团圆。
时间久了,农村大家庭的矛盾也斩渐爆发开来。老公哥哥一家自私自利嚣张跋扈,在村里恶名远远,一言不合就爱找邻家吵架,吵得脸红脖子粗,遇到不对头的人,打架的事情也是有的。
她家便成了出气筒,因为婆婆将儿子们的作为都看在眼里,并私下对小姑子说,这个二层的新楼房要留给她一家。小姑子与哥哥吵架时,无意中说了出来,于是,哥哥一家便不依不饶,不时找她们一家人的府烦。和她一起住的婆婆被大儿子赶出了家门,因为嫂嫂说老的总跟她们一块儿住,帮她们做了很多家务。意思显而易见:既然不帮我们家,那你们家也别想落个好。
老公被哥哥家骚扰的不敢回家,常年外出务工。家里所有的事情便落在她身上,是苦是累是伤全是她扛着,看到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儿的伤痕,我说不出的震惊,不禁怀疑我们生活的是不是同一个法治社会。娘家离得近也没大用,有心相帮都却也无力回天,因为嫂嫂一家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谁来揍谁,找谁都没用。
心惊胆战的生活,不知何时是个头?我劝她出来,即使在镇上,自己租个房子,也能带孩子上学,有合适的工作可以做一做。立马被她一口拒绝了:我很多年不上班了,肯定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再者外面的消费高,不如就待在农村更好。这下,我不知如何开口了。
回想她一路的经历,我也是唏嘘不已,想帮她吧,毕竟自己能力有限,除了安慰,也没办法做出更多。因此女孩子还是趁年轻多赚点钱,存款越多越好。“女人貌美如花,男人赚钱养家”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近了,现代社会,往往一个家庭里,谁嫌的钱多,话语权就在谁手里。
只是,深陷泥沼,唯有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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