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文章是我三月份写的,今日才发简书,真有点拖延症。
记录春天,留下生活的美好。
——题记
行走在江南的春光里,满目皆是春花绽放,桃花红了,梨花白了,海棠花开了,玉兰花大朵的挂满枝头,红梅经过寒冬的洗礼,开得芬芳夺目,河水清晰,两岸杨柳似少女的长发低垂在河边,鸟儿在湛蓝的天空上飞翔,好似迎接我从遥远的冬天归来。
我行走在江南的大地上,亲抚着泥土的芳香,仿佛多年前,提着打猪草的竹篮行走在绿草青青,紫云英花开的田野上,唱着那优美的黄梅调“丢下一粒籽,发了一棵芽,红杠子绿叶开的什么花,结的什么籽,磨的什么粉,做的什么粑,朗对花姐对花不觉到了我的家……”还风趣地对着小伙伴说:“小毛喂,我看我妈妈可在家,不在家呀,我打三个鸡蛋,泡一碗炒米给你吃喂吔……”那份年少的快乐仿佛就在眼前,而现在的我已成了人生的远行客。
在这美妙的春光中,读到一首诗“青青陵上柏,磊磊涧中石。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心中又升起无限感慨和落寂。
小时候,特别喜欢跟着爷爷放牛,喜欢爬到后山上那块青石上,站在高高的山项上,极目远眺,可以看见烟波浩瀚的菜籽湖,还有山下郁郁葱葱的青松、流水潺潺地小溪,头顶蓝天,脚踏大地,祈祷小小的我快快长大,我要飞出菜籽湖外面的世界,去乘长江的轮船,顺水而东流。
立在春日的微风中,阅读此诗,心潮澎湃,感叹生命的短暂与脆弱。本月22日,我姑妈的儿媳妇,也就是我的表嫂因病去世,年仅61岁,得知这个消息,心中有说不出的难受,表嫂嫁给表哥三十多年,为他生了俩个儿子,跟随表哥尝尽了生活的甜酸苦辣,在表哥和俩个儿子努力下,这几年,日子才有好转,俩个儿子成家立业、有事业有房有车、全家人都定居在城市,表哥也在家乡造了一幢小楼。
三年前,表嫂腿痛,表哥带表嫂去上海某知名医院检查,查出是肺癌,从此表哥带表嫂就踏上了寻医求药之路,化疗放疗、吃最好的药和保健品,还是没有救好表嫂的病,她带着对人世和亲人的不舍,痛苦的走了,家人和亲友们为她流下了悲伤的泪水。
花草树木,生生不息,四季轮回,而人这一生只有几十年的光阴,最长也不过百年。然而上天所赋予给我们的风雨坎坷,更是阴晴不定,难以预料,明天和意外不知哪个先来,表嫂对生活、对人生是个乐观的人,个性也开朗,为人厚道,上孝老人下疼子女,与左邻右舍相处得很好,可是上天还是没有放过善良的表嫂。
走在人生的旅途中,总有相聚与别离。父母和兄妹、儿女,都不能相守身边一生。常在夜深人静时,我常常怀念和父母、兄妹在一起朝夕相处的日子里,守着门前的田园,守着一方山水,虽然生活清苦,却踏实安稳,无忧无虑,生活过得像春天的花儿一样美。不曾有人生的波澜。
自从背起行囊远行的那一刻,留给父母的是一个长长的背影,他们目送我离开了生养我的家,从此后对相聚和离别有了更深的感触,对他们有了一份长长的牵挂。
离开家乡快三十年了,每次踏上家乡的士地,心中激荡着眷恋和乡愁,路遇孩童,笑问客从何处来,乡亲们虽然热情招呼:“大姑,你回来啦,多住些日子啊!你妈常念叨你哟……”我微笑点头,心中又添了太多的乡愁,我变成了远行的客人。
乡亲们的淳朴,善良,热情令我感动,独自一人行走在家乡的田野上,那些年少时欢乐的情景如画一样又浮现在眼前,満山青翠,油菜花开,心中有一望无际的辽阔,一颗浮躁的心瞬间安静下来,抛却闹市喧嚣中的所有烦恼,卸下一身的疲惫,欣赏下身边熟悉的风景。
曾几何时,蓦然发现,一切的一切已经回不到从前了,人生再也无法重来,生命里来来往往的人或事,随着时间的流转,都在不断的渐行渐远,站在时光的路口,有点茫然不知所措。
年少的伙伴,再次见面,没有了当年那种纯真和欢乐,多了生活的沧桑和客套。
虽然忘不掉,年少的我们牵手在乡间小路,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在湛蓝的天空下,在春天里的山上采映山红,在夏日的阳光下捉蜻蜓,在田间拾稻穗,打猪草,在秋日,落满枫叶的山丘上拣干柴,在冬日的雪地里堆雪人。
和弟弟、妹妹扛着小木椅一起看露天电影,奔跑在房前屋后……时光一去不复返,记忆也随风飘向远方。
在外久了,越来越对家乡的一草一木,一屋一舍,一山一水,都有着一份念想,每次回乡,看到家乡的路变宽了,楼变高了,乡村整洁了,乡亲们生活提高了,心中为之欢喜和骄傲。有时,也有点失落,孩童已不认识我了,从孩童生疏的眼神,我又读出自己仿佛成了外乡人。
我问自己,我是家乡的客人吗?干里迢迢归来,不就是要回家乡吗?
村口的老枫树告诉我,我的根在这里,我沐浴着山村天空上皎洁的月光,我对这片深情的土地、涓涓的河流爱得深切而又牵绕。
人生恍如一场梦!忽然醒来,豁然明白,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永恒存在,天空高远,却总有阴晴圆缺,山水常在,也会在大自然的变化中不断的匮乏,乃至消失,更何况这百年的人生之旅呢!那些少时的玩伴,同学,亲人,说好了一辈子不分开的承诺,仿佛还在眼前,一转身却各奔天涯,少了联络,和这无情的时光一般渐行渐远,渐渐老去了……
生命的行程,惧怕分离,却又时刻面临着各式各样的别离,爷爷走了,悄无声息,奶奶去了,村庄上很多老人都走了,少年的玩伴鬓角斑白,弟弟和妹妹远在千里之外,父母也年近八十岁,光阴的隧道里,我也走过半百之年。
不经意间,俩个女儿长大了,都已成家立业,外孙女儿也长成了少年的我,背诵着我少时的读的唐诗,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也会讲上海方言,庆幸的事,她能听读我的家乡话。也许若干能后,我的家乡又成了她的远行客,她是来访当年她的外婆儿时的足迹。
人生只能在后代人的身上才能看见自己的轮回,终究我这个远行客,最终的灵魂还是叶落归根的。
是珍藏的回忆,还是依依惜别的画面,是相聚又分离,人在旅途,每个人都无法停下匆忙的脚步。
作家张小娴曾在一篇文章里写过这一段经典之语:“所有的深情,原来是由许多细碎的时光一一串成的,就像一串亮着迷濛微光的小风扇,静静的俯伏在脚边,照亮着我们彼此相依相伴的身影。当时只道是寻常,直到有一天,烽火已阑珊,我们才发现,那些寻常日子是多么美好的祝福。”那些寻常日子的美好,都留存在了我远行的记忆中。
当漂泊的脚步再次驻足,内心竟然有点失落,我与家乡或亲人,也许都是彼此的过客吧,天空中日月新旧交替,白云与清风相互追逐,山与水相依相守,而我都成了他们的远行客。
春风吹绿江南岸,人生忽如远行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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