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老盖刚刚去世头期,盖全就把弟弟盖强叫到家里,说是要讨论一下母亲今后的赡养问题。
老盖是当年在朝鲜战场上负伤复员回家的:一处伤是子弹打穿了左脸,左侧下牙床切去了一半;另一处是整个右手被炮弹炸没了。后来被定为四级伤残,享受国家的伤残待遇。
老盖是英雄,回村找老婆自然没问题。老盖尽管受伤,但是身体其他方面没问题,日子过得挺滋润。尤其是改开以后,一直是村里的富裕户:国家给老盖的生活费、护理费能够抵得上当时工薪的三倍。所以,老盖家的房子始终是全村最好的。
两个儿子相差九岁,盖全结婚的时候,盖强刚上初中。家里条件好,场面自然排场,全村人无不羡慕。
结婚第二年,盖全又撺掇父亲盖起了午间大瓦房,说是盖了宽敞的房子,一大家人住在一起,显得热闹火腾,老人不寂寞。
各种家电、农机刚开始普及的时候,盖强始终是先于全村所有人拥有。盖强高中毕业去了镇上的食品厂做临时工,到龄结婚的时候,盖强和弟弟商量:你在外面上班,在家里时间少,让老人跟我过吧,早晚的好有个照顾。你结婚后暂时住着咱家的老房子,说是老房子,也要比别人家的好,你们刚结婚,那就好好的过你们的小日子,不用担心老人了。
盖强觉得也没什么,自己的新媳妇也在厂里上班,同来同去的,工资也不少,日子过得肯定不会差。也没多考虑,就答应了哥哥说法。
盖全也真不错,对待父母那是好的没法说,衣服鞋帽及时买新的,好酒好菜天天供着,没事还经常拉着两个老人赶集上店,或者约几个老亲戚、老弟兄坐坐喝点小酒,烧火做饭全是自己老婆的事,很少让老人忙活,哄得两位老人每天笑眯眯的。
天有不测风云,本来老盖的身体很棒,但是在他七十八岁那年秋天,之前连点征兆都没有,突发脑出血去世了。
一家人哭的死去活来,尤其是老盖的老伴,五天水米未尽。
处理完老盖的丧事,打发走了亲戚朋友,盖全把弟弟叫到自己屋里,觉得很为难的说:兄弟,爹走的这么突然,一家人都觉得没了主心骨,不该说这事。但是为了老娘以后能安度晚年,我觉得咱哥俩要商量一下,我养了爹娘二十多年了,现在剩了老娘自己更没问题了。但是现在你侄子也二十了,今后也要说媳妇娶媳妇的,房子有点紧张了,让老娘再来回来去的折腾,我于心不忍,你看能不能把老娘接到你那边,过个五六年你侄子结了婚有了房子我再接回来,你看怎么样?
盖强觉得无话可说,当天就把老娘接到了自己的炕上。
老娘的泪水还没有干。她抖着手拿出一个旧布包,递给盖强说:强啊,这是我这么多年攒下的三万块钱,你爹那个老固执不让,我早就料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以前亏待你了。
盖强留着眼泪,把钱又重新放回老娘的包裹里,握住老娘的手说:娘,这钱您放着,我是儿子,是该我尽孝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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