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和人一样,是讲缘分的。一份简单平常的食物在不同地方,不同时间和不同的人分享带来的体验是大不相同的。
食物,不只是满足口腹那么简单。食物,是一种象征;食物,是一种回忆;食物,也可以是一种生活态度。
01
从我高中时第一次见孙佳到现在已经六年了。青春正茂时和她相识自那以后开始死缠烂打,反正那时有的是时间和精力。
她爱吃美食,对她来说,这个世界真的是秀色可餐。她是我见到为数不多吃白米饭都很香的人。我笑她上辈子一定没吃过饱饭,所以今生要抓住一切机会吃吃吃。
她住校内我住校外,自打相识不久,我就充当起她带饭小妹的角色。汤汁直流的肉夹馍,油滋滋的铁板豆腐,香甜软糯的小蛋糕,这些油腻腻的我不爱吃的偏偏她都爱吃。我俩对美味唯一相同的认知就是烤地瓜。一到冬天,校门口卖烤地瓜的就格外多。
个头不大的烤地瓜,看起来“灰头土脸”,虽其貌不扬,却内有乾坤。热乎乎的地瓜捧在手里,寒意就驱散了一小半,轻轻一掰,热气升腾,橘红色的瓜瓤仿佛一团小火苗,看得人心里已经暖洋洋的。
再加上地瓜特有的香甜拼命地往鼻孔里钻,连心情都被感染,抛却了学习的郁闷和一肚子的牢骚,一口咬下,软糯的地瓜既填饱了饥肠辘辘的肚子,也将严寒赶得一干二净。捧着热气腾腾的地瓜跟孙佳走在路上,心中的满足感不言而喻。
后来我们到了不同的城市上大学,我在北方,她在南方。北方的冬天很冷,更有寂寥之意,晚饭时很热闹,我还是会买地瓜吃。满口吃下去再没有那般香甜。
那几年,是我们各自人生里喧哗和骚动的日子,加上地理位置,我们都奔赴在“相忘江湖”这条路上。
02
人间四月芳菲尽,唯有槐花暗香来。
童年的三分之一是在姥姥家度过的。姥姥家门口有棵大槐树,两个人都抱不住那么粗。每到四五月份槐花开的时候,就能闻到甜甜的花香,不像油菜花臭臭的,也没有桃花闻起来那么甜腻。
我爱吃槐花,也爱跟着外公去钩槐花,一根竹竿一个竹篓一上午就能摘满满一篓。外公还会多摘一些下来给在外地上班的小姨寄去,乳白色的槐花串正是美味的时候。简简单单的槐花经过姥姥的巧手变成一桌子的美味,有清蒸槐花,槐花煎鸡蛋,槐花馄饨。现在他们年纪大了,槐树也因影响出行被砍掉了。槐花香变成记忆里的一缕清香。
03
纪录片《人生果实》记录了90岁的修一和87岁的英子平实温暖的田园生活。
每日在自己向阳的小庭院里锄地拔草,拾落叶挖土豆,摘柿子青梅,采核桃枇杷,做木工,熬果酱,烤蛋糕,酿酸奶,打年糕。英子会每天变着花样做各种好吃的料理,他们的日常看起来平常往复,却处处精致和充满仪式感。
片尾修一去世后,英子戴上了修一的草帽。做起了以前都是修一在做的事情,也依旧会做两个人的饭,做修一爱吃的土豆和可乐鸡,为子女寄去她和修一所种养的食物。一个人是寂寞的,但是伴随着食物填饱的不仅仅是胃,还有满心的回忆。
台湾作家骆以军在《孤独的至福》中写:“某些人物,他们不自觉地标记着你生命中某一段最珍贵的隐秘经验。他们星散四处,你不以为意,像存放在不同张早已停用之存折里那些永不会去提取的零头。”是啊,烤地瓜也好,槐花也好,英子和修一一起种的食物也好,像是象征性的符号,背后是回忆里纷至沓来的充实感动…
曾经看过一部电影,男主人公是世界顶级名厨。他告诉自己的徒弟说,做食物的人要想让食物变得好吃,一定要加上“爱”这份佐料。不知道他说的,是对食物的爱,还是对吃食物的人的爱,也许两样都有吧。毕竟,食物的本质就是给人带来爱和温暖。
人的思维和记忆会随着时间逐渐变得缓慢直至消失,但是对于某一种食物的味道,却可以铭记一辈子,这是食物神奇的地方。正如熟悉的味道是心情愉快的秘密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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