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死而复生
记着太师椅老头的叮嘱，刘一眼加深呼吸，心情逐渐平复，等着人来找他。
老王带着厂长跌跌撞撞进来时，说话还是结结巴巴的。地上的塑料袋被进门的风一拉，又回旋起来，发出刺耳的声音。
看着刘一眼坐了起来，厂长眼睛也瞪得大大的，对着刘一眼喃喃地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刘一眼摸了摸右眼，对着厂长说，“多谢厂长关心，您还亲自来看我。”
这时候厂长也冷静下来了，说，“咋样，有啥要求尽管提，厂里一定尽一切力量满足你。”
“我没啥要求，就是想给家里老人打个电话，这么大的事，瞒着不妥。”刘一眼提的也不算难事，厂里就有电话。
“没问题啊，你现在走路也不方便，号码多少，让老王帮你。”
“那倒不用了，我自己行。”刘一眼说着挣扎起身。
“慢！”厂长大手一挥，转身跟对面有难色的老王，去叫通信科小李，赶紧拉根电话线过来。一边把手压一压，对刘一眼说，“你一定好好休息，身体没大碍就好。”
又跟刘一眼讲了几句安慰的话，就跟老王一起出去了。
刘一眼想想，太师椅老头说得对，要是咋咋呼呼的，自己这次百分之两百真得死了。
接电话线时，小李神神秘秘地不时看看刘一眼。
刘一眼就问他，怕个啥。
小李才闪烁其词地说，厂里谣言说你不行了，这不是挺好的吗。不过你在车间里可吓人了。
这么一说，刘一眼倒是来了兴趣，就让小李讲讲。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刘一眼进去之前，车间里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只是被人群围着，外圈的人看不到。
这些刘一眼还记得。
内圈的争吵变成动手，随着起哄，动手变成拿家伙。车间里都是趁手的东西，每个机床上的工具就像是为打架做准备的，磨具、皮带、钻头、铊子，还有玉料，哪一个砸了人都不得了，伴随着这些工具可怕的是那些清洗毛料的工业用酸、工业用碱。
打斗中吃亏的，随手甩出来的，就是这么一堆东西。
所以随着人声尖叫，大家齐身躲开，正好提着铝制饭盒的刘一眼躺枪了。
幸亏那瓶碱液没有炸开在刘一眼脸上，不然可能不止毁了眼，还得毁容。
至于为啥争吵和打斗，刘一眼没有心思去追责，也没有兴趣去了解。他关心的是，他倒地之后的事。
刘一眼满脸是血倒下，打斗的人也不打了，都围着刘一眼，赶紧报告厂长去。
结果厂长来了一看，这事情摊得，脸色铁青，叫两个工人抬到宿舍去。
之后的事情，大家都不知道了。
“没叫医生？”刘一眼追问一句。
“说你自己就是医生，没事。还真没事。”小李低头把电话机的水晶头接上。
“几天了？”
“我算算，哎，正好七天了吧。”小李大功告成，拍拍手准备收工。
原来，刘一眼就这样半死不活、失血过多地躺了七天，摸了摸脸上干掉的血块，刘一眼要伸张正义了。
这个决定，改变了整个厂子的命运，改变了厂里人的命运，改变了厂长、老王的命运，也改变了刘一眼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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