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的救赎？

文/微风不老

《烈日灼心》剧照

　　忘了有多少年没写过影评了，这年头甚至连安安静静认认真真地看一部电影都是一种奢侈。

　　然而，就在这样一个天气燥热的夜晚，在写完专题百无聊赖的当口，阴差阳错地点开了《烈日灼心》。

　　为什么要用“阴差阳错”这个词，而不是诸如“一不小心”或者“好奇心使然”这样的字眼呢？其实，这部片子上映之初就大概了解过，知道这是一个讲述犯罪、解剖人性的故事，而这类电影除了画面视觉上的震撼和演员演技中的爆发之外，顶多留下的一声叹息而已。这对于我这样一个从来都对打打杀杀情结有种恐惧感的姑娘来说，显然不是打发时间的最佳选择。

　　可当影片开头沉重的黑白画面，甚至是有点儿血腥的场景出来之后，我想，或许，那一刻它击中了我的内心。

　　其实故事的主线很简单：合谋犯下灭门惨案后的凶手，大隐隐于市或小隐隐于河，一个洗白成协警，一个当了出租司机，另一个在鱼排上生活，他们共同抚养着被害者家的婴儿，他们充当起孩子“父亲”的角色，抚养她，照顾她，残忍而又温情。我觉得“尾巴”这个名字是贴切的，有一句话说：“当你迎着太阳走的时候，背后总会留下阴影”，尽管过去了7年，尽管连他们自己都以为洗白地可以理所当然地活下去了，然而当年的罪行却始终如“尾巴”一般甩不掉、斩不断。

　　这部电影改编自须一瓜的小说《太阳黑子》，其叙事的角度让我想起了余华的《现实一种》和方方的《风景》，那种“应景而生”的手法说白了就是：我们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一场猫和老鼠的故事，我们知道谁是老鼠，谁是猫，我们看着他们一步步追逐，看着疑点一步步被撞破，而我们等待的就是紧绷的故事最后的断弦。赎罪和拯救的故事虽然沉重，但却深刻，极大地满足了像我这样的文艺青年的精神追求。

　　纵观古今中外，讲述犯罪与救赎的作品不计其数，其中最经典的恐怕要数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了。这么多年过去，许多情节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讲述的是一个穷大学生杀了人，阴差阳错得以逍遥法外，却没能摆脱良心的惩罚，最终在人性的挣扎与爱的感召下投案自首的故事。不同的故事，主题却是相同的。真正的惩罚也许并不是法律的施压和惩处，而是人类心灵上的不安和惶恐。而在通过解救的道路上，必定充满许多的纠结与挣扎，矛盾和犹豫。

　　爱默生说：“所有的事物都是谜团，而解开一个谜的钥匙……是另一个谜”。平心而论，这部片子抛开故事情节上的疏漏和结尾的败笔，单就演员的表演来说还是挺有张力的。印象最深的是，郭涛饰演的杨自道受伤之后回到租住的昏暗小屋里，咬着纱布，以一种近乎惨烈的手法往伤口上倒消毒水，然后又在剧痛中自己缝针，这一系列的镜头就像一把刀一样刺进了我的心里。还有邓超饰演的辛小丰，得知尾巴的病情，不忍心把她抛下，在草里地和杨自道发生争执后，蹲坐在那里失声痛哭的表情，让我不得不感慨：原来邓超是有演技的。还记得大年三十的那场烟花，杨自道载着伊谷夏在高架桥上飙车庆祝新年，那或许是整部电影中杨自道唯一的笑容，这或许是夹着尾巴做人的恶人七年来生命中难得的温情。

　　人心就是一个江湖，哪里有利益，哪里就有纷争。犯罪与救赎，就像是浪迹江湖的反命题。因为在世人的想象中，江湖从来就是一个快意恩仇的地方，屠杀满门的杀手到最后也可能成为乱世英雄，然而现实毕竟不是江湖，犯了错，杀了人，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而这条通往救赎的道路也注定走不完。

　　谁是谁的救赎？或许，世上根本就没有救赎主，只有自己救自己。悲凉的悠悠曲调，悲凉的漫漫人生，个人的命运就如蝼蚁那般渺小，唯有自我珍重，自我坚持，才能擦拭岁月中的尘土，才能磨平生活中的棱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