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

作者: 七分芒果 | 来源:发表于2018-10-16 02:59 被阅读21次
    我们

      我不知道我来到了哪里。周围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到。我站在一块向下倾斜的石头上,害怕又茫然无措。

      “青青在那里!”吴霞突然出现在不远处地上冲我喊。她还穿着那一身暗绿色运动套装,扎着马尾辫。

      我跑过去一看,原来我在山崖上,底下是不可估测的深渊。

      何青青怎么在峭壁上?她正吃力的抓着紧贴峭壁的藤蔓。

    “青青,我来拉你!把手给我。”我连忙伸出手去,想去拉她。她也费力地伸出一只手来,可是还差一臂的距离,怎么也拉不着。

    “吴霞,快来帮忙。”

    我急得不行,却没听到回答。回头一看,吓了一跳。

      我自己也抓着藤蔓贴在凹凸的崖壁上。离崖顶还有一段距离,青青离我更远了,差不多有一个成人的距离。下面的深渊像是张开血盆大口的怪兽,随时会咬上来。

      我用力的抓紧藤蔓,双脚有如失重般漂浮无依,却不敢乱动,只听到自己心跳如雷,还有一股气憋在心头,上不来下不去。

    “青青,颜颜,我给你们放绳子下来,你们抓紧,我拉你们上来!”

    我和青青都抓住了跳动的粗绳,一起往上爬。

    “你们快点爬,我要坚持不住了。”吴霞在上面压抑的喊着。

    我奋力的向上爬,双手疼得火辣辣的。

    眼看要爬到山顶了,我向下看到青青还没爬上来一半。

    “加油,青青!”

    “我爬不动了。”她喘息着,“你快爬上去吧。”

    “好,我上去,一起拉你。”

    “不了,你们回去吧,我就留在这里了。”她朝我们挥了挥手,微笑着仰面倒了下去。

    “不要!”我跟着跳了下去。

    “啊~啊~”我尖叫着猛然醒了过来。

    天已透亮,阳光透过玻璃窗在白色的墙上投下了两处光斑。白底蒲公英的窗帘在微微浮动。

      五年来第一次梦到何青青!

      吴霞昨晚说要来看她,今天我们终于时隔五年,又要相聚了。

      “叮咚!”微信短信提示。

      吴霞:颜颜,我登机了。待会见!

          我回她:好,等你!

    瞄一眼时间,已经八点半了。

    匆匆洗漱完了,我驾车赶去花店。

      “老板,你要的花已经包装好了。”

      “谢谢!”

    黄玫瑰,已逝的爱!

    青青生前喜爱的花。

     

      “吴霞?”

      “颜颜!好久不见!”

      我有点懵,只能任由这个有点微胖的女子,兴奋地搂住了我。

      消化了她的热情后,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几年不见,你就加入了微胖界。”寒暄过后,我打趣她。

      “岁月又能饶过谁?我是变胖了,你却更瘦了。你这些年在做什么呀?瘦得让人心疼。啧啧,你早该留长发的,这样多美啊!”

      她是真的变太多了。以前的她胆小敏感,有时候一个眼神都能吓到她。早上开一个玩笑,第二天晚上她还能心心念念,要分说个明白。那时候我叛逆不羁,就总爱逗逗她,看她偶尔露出恼羞成怒面红耳赤的模样就非常开心。谁能想到她也有这么看得淡然的时候。

      “不错啊,几年功夫就修炼成了这般伶牙俐齿了。”

      “人总要成熟的嘛。再说谁经历了那样的事情能没有一丝感悟?”她搅弄着包包的环形拉链扣,低头细语。

      我知道她又想起毕业旅行那次的事情了。我们一行五人去攀岩,结果只有四人回来。青青在那里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发动车后,我才想起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然后回去休息一下。

      “颜颜,我想先去看她。”

      “好吧,花我已经备好在后座。”

      她转头看到黄玫瑰,笑着说:“颜颜,你还记得啊。黄玫瑰是她最喜欢的花吧?除了这花,我没见她对其他花表露过喜欢。”

        “未必,也许只是黄玫瑰对她有特别的意义。”

      “黄玫瑰花语:逝去的爱!”

      良久,她轻轻感叹:“青青太傻了!”

      “我倒觉得,她只是爱得太真诚。忠于内心,有什么不好?”

      我在十字路口刹住车,等待绿灯亮起。

      两人一起陷入了沉默。

     


      大学开学,我跟父亲赌气住进学校宿舍。没想到那会是一个混合宿舍,也没想到会在那里遇到能够相伴四年的何青青和吴霞。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只是,当时我不这么想。

      推开宿舍的门,一眼就看到一个穿着米黄色睡衣睡裤的女孩子背对着门,斜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来来往往的行人,抽着烟。她身材高挑,一头微卷的长发随意披散过肩。我试着打个招呼,她只是侧过脸,淡漠地扫视一下又看向了窗外。

      有个性!可惜我不喜欢!

      我撇撇嘴,把行李箱拖了进去。

      屋里并立着两张实木架子床。我只能选靠门侧的上铺和靠里边的下铺。看着已经铺好的两张床,我知道,无论我选哪张床,都要跟那位吞云吐雾的美人两看相厌。

      门又被推开了,一个个子小巧、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子进来了。她左手提着装得满满的大号购物袋,右手提着个新的开水瓶。

      看到我杵在屋子中间,她腼腆的冲我笑笑,把东西放到第一个铺位旁边。

      相比较而言,那是最理想的位置!

      “同学,你好!我是中文系的陆颜。以后住一个宿舍,请多多关照!”

      她有点手足无措,胡乱的放下要清理的物品。

      “哦,我,我叫吴霞,生物系的。”

      我哑然而笑:“跟你打个商量,咱两换个床铺,行不行?”

      她低头看了看床铺,脸上写满了为难和歉疚。我不好意思再叫她跟我换,又有点尴尬。

      “我跟你换。”抽烟美人走了过来。

      装什么大好人,虚伪!

    我心里嘀咕着,嘴上却说:“不换了!”

      输人不输阵,最终我在吴霞的上铺落了脚,一待就是四年。

      “何青青,音乐系。”临睡前她看着我说道,然后盖上毯子睡了。

      我过上一阵才回过神来,这是在作自我介绍呢。切,要不要这么惜字如金!

      这就是我跟她们初次见面的一天,实在算不上很愉快!

      开学不久,新生们就进行了一场如火如荼的军训。这期间,我发觉了吴霞小可爱的特天使的一面。一天的站军姿、走正步操练下来,回到宿舍,我只想摊在床上再也不起来。有时候甚至连饭都不想吃。吴霞总会在去吃饭或打开水的时候,帮我带一份。整理内务比赛时,还是她帮我叠的豆腐块被子。后面我也跟她一起去吃饭、打水、散步、晨跑、去图书馆看书、购物。这一切让我感叹,有一个生活很自律的人陪在身边,是上天对懒癌患者的终极拯救。

      何青青有时候也会加入进来,不过仅限吃饭、打水和偶尔的购物。我看到,大多数时候她是一天到晚不见踪影的。吴霞说她经常去看她们系的系草学长,那是一个大三年级的学长,还任职系学生会的主席。这件事情一度为生物系的学生津津乐道,这可是彰显生物系的男神魅力的好八卦。这不是,校花级的音乐系大一小学妹一进校就被迷住了,天天来报道。

      为此我特别气愤,叫她别去了。那个学长我去看过了,长得一般般嘛,一脸的精明相,不是良配!

      她笑了,递给我一支烟,“来一支?”

      我一把夺过,等她点燃后,猛吸了一口,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吴霞正在洗衣服,笑得把肥皂泡抹到了鼻子上都不知道。又成了我的笑点。

      “我要读大学,因为这是奶奶期望的。我来这所学校,却是为了他。第一次复读还差几十分,我特别难过,第二次复读有老师推荐我参加艺考,文化成绩勉强合格,艺考成绩还算不错才能来到这里。” 何青青在一团烟雾背后,将一段曲折的经历描述得云淡风轻。

      那一刻,我心底生出了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萧索之感。

      “那你跟他表白了吗?他怎么说呀?”吴霞拿出衣架,准备晒衣服。

      “不拒绝,也不回应。只让我好好读书。”何青青笑容里藏着一抹苦涩。

      闻言,我和吴霞对视一秒,竟不忍再问。

    后来某天,她突然不去了。也跟我们一起晨跑、散步、去图书馆看书。

      吴霞偷偷告诉我,传闻那位学长有女朋友了,早就在校外租了房子过起了小日子。

      那一天,我拉着何青青在宿舍喝酒,也是生平第一次喝了那么多酒。迷迷糊糊间,拉着她和吴霞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话。怎么上床睡觉的,我也不知道。梦里朦朦胧胧看到朱致远在对我笑,可是转眼就牵着一个穿着白色婚纱的女子沿着退潮的沙滩奔跑。我怎么追也追不上,心里有着无尽的酸痛。

      醒来之后我头疼得厉害,吴霞喂我吃了醒酒的药后,帮我去打饭。何青青回来说,上午帮我请过假了。我躺在床上,感叹自己享受上了皇帝般的待遇。

      何青青递给我一杯温水,看着我说:“那么喜欢他,怎么选专业时不去政法系?”

      我反应有点缓慢,明白过来后,翻了个大白眼。

      “切,小看我不是?爱情是爱情,学业是学业。再说,谁耐烦待在那枯燥无味的地方啊!”

    “什么枯燥无味的地方?”吴霞提着三份饭回来,奇怪地问。

      “朱老师待的地方!”何青青朝她眨眨眼,笑着应答。

      “颜颜,青青,你们的经历都堪比电视剧桥段了,就我的生活还是这么单调乏味,如同死水一般!没劲。”吴霞难得做出抓狂的模样,比初见时那小心翼翼的小白兔模样有趣多了。

    …………

      不知不觉过了三年,又临近期末考试了,校园里行人稀少,即便偶有三三两两的人,也是行色匆匆,健步如飞。

      这三年里我们宿舍也曾搬进来过新成员。不过,住不了几天就去外面租房住了。宿舍后来就一直由我们“中音生”霸占。

      何青青感情受挫后把精力投放到了学习上。她的努力没有白费,每次期考都稳坐第一,成了音乐系这一届的学霸。音乐系的韩右茗老师特别欣赏这位天赋好又努力的学生,还说要把她引荐给自己的老师。这段时间她在为系部的期末演出做彩排,每天要到宿舍楼快要落锁才回来。

      有人说,大学时期没有谈过恋爱,会是一辈子的遗憾。吴霞对此深以为然,总在幻想能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大二的时候,她在一次同乡聚会上认识了美术系的于浩然。了解后才发现彼此竟来自同一所高中,吴霞认定这是他们的缘分。我们鼓励她多迈出一步,可是她害怕被拒绝,不敢去表白。完了还要怼我,“你怎么不跟朱老师表白?”

      三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人。我暗恋着朱致远,可是他终成了别人的丈夫。

      他曾是我爸的得意门生,经常受邀来我家吃饭。我那时还在上初中,性子散漫,成绩一般。他就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我妈最爱拿他来挤兑我。

      刚开始我是特烦他的。后来,他来我家总是主动来跟我聊几句,声音温润好听,渐渐地不讨厌他了。

      我读高中时候,他毕业留校读研。还帮我复习过让我头疼的英语。

      有一天,他问我想考哪所大学。我不假思索地回答,要去他所在的大学。蓦然才发现,其实有些情愫早已萌生,只是自己太迟钝,抑或,不敢想。

      毕业后他成了政法系的实习讲师,我以为我那点蠢蠢欲动的小心思终于可以安放了。直到那天,看到他和一个女人手拉着手,亲密的从电影院出来,我每每回想,心都会疼。后来,一张鲜红的婚宴邀请贴刺痛了我的眼睛。我知道,再也没有我的朱致远了,以后会有另外一个女人,亲密的喊他老公,为他洗手做羹汤,为他生儿育女。

      我开始有点爱粘着何青青了。

      三年的朝夕相处,我们也处出了革命友谊。没课的时候,我就待在她的练功房里,看她排练。一度被人用异样的眼光偷瞄。那时候我还处在“还没开始恋爱就已经失恋”的伤感当中,没有心情打理自己。经常穿得很中性风,留着一头短发,戴着一度夸张的黑框眼镜。估计被误会成爱慕何青青的男生了。

      后来何青青看不惯我这个样子,硬是拉着我去理发店做了个造型。还让我大放血的买了好几套淑女一点的裙子。

    吴霞看着我被改造后立竿见影的效果,缠着何青青帮她也改造了一番。

      果然人靠衣装,美靠化妆。

      我突然收到了来自化学系钱进同学的表白。他是我选修课上的同学。

      学校为了防止学生成为一个专业领域里的井底之蛙,规定每个学生必须修满十个学分的其他专业选修课程,否则不予以毕业。本来准备跟何青青和吴霞组成选修课答到同盟的,结果她们在各自的喜好中把我抛弃了,我干脆跑来学了门心理干预课程。

      钱进个子一般,身材偏瘦小,跟我印象中的东北男孩不一样。我简单粗暴的表达了拒绝的意思,以为就能从此从路人还原成路人了。显然我的化学还是学得很渣,忘记还有一种化学反应叫氧化。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收买了何青青和吴霞。吴霞跟我说:“颜颜,你从了吧!”何青青也说,颜颜,是时候重新开始了,如果你不讨厌他的话。

      忘掉...那个人,重新开始,好像也不错。我就这样开启了一场不明所以的恋爱。

      “妈呀!”晚上吴霞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兴奋地叫喊。

      “霞,我正酝酿好睡意呢。”我纠结的看着她。

      “颜颜,青青,于浩然答应和我一起去了。嘿嘿!”吴霞无视了我的不满,眼睛亮晶晶的。

      明晚就是音乐系的期末汇演了。何青青已经给了我们入场券,还说可以带家属。吴霞这些天都在纠结怎么让于浩然答应一起去看表演。

      何青青没有一点动静,应该是太累了,睡得很沉。

      “哦。”我继续倒头睡觉。

      吴霞却一个人开心到近乎失眠。第二天,严格自律的吴霞同学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一个下午都是在对黑眼圈的怨念中度过的。

      晚上我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于大帅哥。之前他只活在吴霞的赞美之词里。何青青倒是遇见过他几回。

      他戴着金色边框眼镜,穿着白色T恤,米黄色单裤及白色板鞋。皮肤白皙,气质斯文。不像是我理解的搞艺术的,倒像是个中文系才子。

      吴霞娇羞可人的立在旁边。他却有点拘谨模样,离上一步的距离。

      寒暄过后,我们找了座位坐好。一个唱歌表演过后,钱进悄悄问我:“他们真的是情侣吗?”

    “不知道,看缘分吧。就算现在不是,也许未来会是呢。”我看着前面另外一排的两人,有点不走心的说着。

      吴霞正对于浩然说着什么,笑面嫣然。于浩然坐得端端正正,看不到表情。

    钱进看了一阵,说:“颜颜,都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有时候真心未必就是这样。”

    他讲完后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因为新的节目上演了,台下安静了一阵子。

    “颜颜,你觉得恋人之间相处什么最重要?”演员谢幕后,场内响起了掌声,他一边鼓掌,一边在我耳边问起。

    微弱的灯光下,他一脸认真的看着我。我竟有点不敢直视。

    他呆了呆,突然笑了。从背包里拿出纸笔刷刷刷的写了几下,递给我。

    信任+尊重+理解+陆颜+钱进=爱情
    (催化剂:爱)

    我看后,哑然失笑。心里五味杂陈。

    音乐系的节目精彩纷呈,歌曲串烧,舞蹈表演,乐器演奏,情景剧等等种类繁多,巧妙交织成一台赏心悦目的演出。

    灯光暗了下来,大幕徐徐拉开,音乐随之响起,台下一片寂静。

    何青青的节目上演了!

    我屏住了呼吸,盯着舞台上的身影,渐渐忘记了身边的一切。

    这个节目我看过她的彩排,那时候虽然喜欢,却不像此刻这般全心投入去感知。

    灯光营造了舞台的焦点。轻快的旋律中,那个身影轻盈舞动,姿态妙曼。宛若清晨阳光透过的树林中欢欣觅食的小鸟。它机灵的穿梭在树枝,石头,灌木丛,溪流之间,寻寻觅觅。

    不好!它撞上了猎人的陷阱!挣扎,无效!挣扎,无效!音乐陡转间,那个身影变得沉重起来,挣扎得让人揪心。

    小鸟被装进了金丝笼,在里面扑腾。一下、两下……

    它累了,并没有进食。

    它做了一个重回丛林的美梦。梦醒后发现自己还是在一个精致的笼子里。

    …………

    终于有一天,它死了,蜷缩在笼子里的角落里。

    它,终于自由了!

    舒畅飞扬的音乐声中,那个身影翩跹而起,宛若振翅高飞,冲向蓝天的鸟。灯光将她白色的羽毛染成了粉红。

    我泪眼朦胧的看着她轻盈谢幕,用力的鼓掌。

    何青青演绎的《飞鸟》非常成功。场内掌声雷动,响起了两次高潮,还夹杂着几声尖叫。

    演出散场后,我们一起去吃了烧烤,然后,各自散去。

    我第一次主动拉起钱进的手,紧了紧,走在晕黄的灯光笼罩的林荫大道上。

      不管爱情是什么颜色,我都不想再是那荧屏里的灰,只可旁观,不可触摸!试一试,又何妨?

    大四这年,我们过得很匆忙。

    刚入校园时,觉得四年很漫长,转眼却要各奔东西了。

      校园的角角落落的都染上了离别的伤情。各种横幅宣言满天飞。处处可见拍照留恋的人。校园的广播也开始了煽情的告别赠曲,伤感、搞怪、感动的歌曲不时的漫过我们的心头。离别留在眼前。

      吴霞已经在校园招聘会上找到了工作。在一家化工企业做质检员,到现在已经工作三个多月了。这次是回来参加毕业典礼,拿毕业证的。

    对于未来,何青青和我还没有什么动作。我是在纠结当中,何青青是真没有什么动作。

    我父亲建议我读研,将来跟他一样到大学里做个教师。这是他心心念念的事情。之前他对着我哥碎碎念,我哥选择毕业工作两年后去搞商业了。他痛心疾首,继而又把目光转移到我身上了。

    我哥又建议我不要急着去读研,先工作两年再做决定。

    而我自己是迷茫的,不知道我的未来在何处。感觉父亲和哥哥的建议都不错,我难以抉择。

    “颜颜,你有什么好纠结的,喜欢什么就选什么。反正无论选哪样,你爸和你哥都能给你助力。”吴霞吃着苹果跟我说。

    “好烦,我似乎没什么喜欢的。”我有点抓狂,内心乱糟糟的。

    看到何青青正在电脑前忙碌,就问:“青青,你未来有什么打算啊?站工作吗?”

    她停下来想了想说:“没什么长远打算,现在只想拿了毕业证就去旅行。”

      “旅行?去哪里?”我顿时来了兴趣,凑过去一看,她正在找风景图片。

      “人迹罕至的地方。”她随口回我。

      “这风景不错哦,我跟你去。对啊,吴霞还有几天假,一起去吧,就当我们寝室的毕业活动,好不好?”

    吴霞迟疑着,默许的点点头。

    “你们?”何青青看了看我和吴霞,然后说:“也好,不过你们必需带家属。”

    人多也安全些,我想着就欣然同意了。想着待会和钱进去说。

    吴霞低头看手机,说:“我问问吧,看他愿不愿意去。”

    她跟于浩然一直不远不近的,至今两人都没有走出那一步。可是寝室有什么活动,她总能把他找来参加。

    我也曾问她为什么不放弃,另外找个人重新开始。她没有回答。

      钱进同意一起去旅行,还着手去找本市一个同学拿登山攀岩的设备。那位同学家里有家店专做这种生意。


    “颜颜!”

    “嘀嘀!”

    刺耳的鸣笛声和吴霞的喊声,让我从回忆中醒过神来。

    我抱歉的笑笑,连忙启动车。

      过了两个路口,可以看到一个很大的广告牌。“XX陵园,给灵魂一个安稳的家。”这里上去就是陵园了。

      五分钟后我停好车,和吴霞走了上去。

      陵园里墓碑林立,即便在阳光下,还是有几分森然。

      “你常来吗?”吴霞问。

      我摇摇头,“每年也就清明时节,会来看看她。”

      “也是,过去的事情放在心里就好了,一遍一遍翻出来,心累。”

      “有人来过。不是说她没有别的亲人了吗?”

    墓碑前那五束黄玫瑰显然不是同一天放的。只有边上一束是新鲜的。另外四束呈不同程度的枯萎。

      “她曾说过,她最后一个亲人就是她奶奶了。如果还有亲人,应该不会让她孤零零的待在这异乡。”我放好黄玫瑰,淡淡的说。

    “青青……”吴霞看着墓碑良久,忽然蹲下来痛哭。

      “青青,你这个骗子。说什么去旅行,你一开始就打算不回来了,是不是?”

      “你怎么这么残忍,让我们眼睁睁看着你掉下去?我恨死你了,恨死你!”

      “你知道那一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时常梦到你从悬崖掉下去。我害怕去高一点的地方,害怕黑,害怕一个人待着。你知不知道?”

    …………

      我也泪眼婆娑,泣不成声。还是努力的睁大眼睛,不让泪掉下来,搂住她的肩膀,给她无声的安慰。

    …………

      下山的时候,我们一路沉默。上车前吴霞回望了山上一眼,跟我说:“颜颜,你说会不会是因为学长,她才想不开?”

      我回想一下以前的片段,然后看着她眼睛:“不会!这点骄傲青青还是有的。倒是大四有段时间,你跟青青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那时候你们都不怎么说话。”

      “原来你也发现了。”她低下头拉了拉小包,抬头轻笑,自嘲道:“现在讲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如果她能活着,我宁愿从来没有喜欢过那个人!我是真心想跟你们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如同亲人。”

      跟于浩然有关,我想起有几次在寝室楼下看到于浩然。还以为他在等吴霞,难道……

      默默地开了一会车,停到了花店门口。

    “到我的店里坐坐吧!”

    “你开了花店?”

    “我这么俗的人,怎么可能伺候得了这么精贵的东西。”我指了指二楼八点半咖啡的招牌,“吃喝玩乐才是我的终极人生理想。”

      店里现在没有顾客,waiter在收拾台面。

      我们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听着舒缓的音乐,吃着刚在楼下买来的萝卜糕。

      “萝卜糕,还是这里的最好吃。离开后吃哪里的都觉得味道不对。”吴霞吃了满口,一脸满足的样子。

    “你常来呗,这里没啥好东西,萝卜糕倒是管够!”我打趣她。

    “那你得多赚点钱!对了,你和……”

    “我们分了,毕业后就分了。”我抿了一口咖啡。

      “钱进是个好男孩,可惜你们不适合。”吴霞唏嘘不已。

      “他是很好。是我自己的问题。那次回来后,我好几天没合眼。生命是那样脆弱,说没了就没了。既然人生苦短,又何必在不适合的关系里垂死挣扎呢?他会遇到更适合他的人。”

    “那你……”

    “我也会!你不是说人要朝前看吗?你呢?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现在啊,在一家医药公司做销售经理,嫁了一个医生,生活稳定。生了一个小皮猴,天天惹我生气……”吴霞温柔的絮絮叨叨,脸上显露出幸福的光芒。

    毕业后听说她在进行心理治疗,我还担心她过不了那个坎。现在这样的她,让人安心。我看着窗外南来北往匆匆而过的车辆,心里一片宁静。

      “颜颜,颜颜呢?”

      听到老爸用教书时那种洪亮的声音高喊,我顿觉得头大。庆幸现在没什么顾客。

      “爸,我在这呢!”我站起来,挥手示意。

      “颜颜,我给你看个好宝贝啊。这是我这些天最好的收获了。隔壁老吴还跟我争,没想到那个小伙子却给我了……”

      “陆老师!”吴霞跟他打了招呼。

      老爸推了推眼镜,乐呵呵的说:“这个小姑娘有点面熟,你是颜颜的同学?”

      “她是吴霞,我的舍友和朋友,来我们家吃过饭的。”

      “哦,小姑娘你现在处对象了吗?女孩子早点结婚好,颜颜她……”

      老爸退休后,就慢慢变成这般爱絮叨了。看着吴霞有点尴尬,我赶紧打断他。

      “爸,你又去买画了?别被骗了,哥都说你好几回了。就那点退休金,整什么收藏啊。”

      “小孩子懂什么呀,这叫乐趣。对了,你看看这副画,很传神,很有生命力!”他献宝似的把画小心的放平。

    画上似乎是一个女子在腾空跃起,粉红色的裙子划出好看的弧度。只是看起来朦朦胧胧,我并不懂绘画,看不出好坏。

    “青青!”吴霞凑过来一看,惊呼出声。

    “什么?”

    “飞鸟啊,青青跳的飞鸟啊!颜颜!于浩然,一定是于浩然!”

    我把画倒转一看,还真像。

    “爸,你从哪里买的?”

    “不是买的,流浪者画展里的小伙子送的。喂喂喂,你们去哪啊?”

    “流浪者画展!”我拉着吴霞赶紧出了门。

      到了流浪者画展,那里已经在收拾了。很多画已经封存起来,我们跟人打探,没有找到于浩然。我们有些失落的走向停车场。

      “是他!于浩然~”吴霞突然向一辆白色的车跑去。正在开车门的男子看了过来。

      真的是于浩然!他绑了长发,蓄了胡子,一身装扮很有电视里艺术家的风格。

      “吴霞,陆颜,好久不见!”

    “你,去看过她了?那五束花是你放的?”吴霞紧紧的盯着他。

      他不自在的看了看别处,回答道:“是的,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

      “谢谢你把画送给了我爸爸。”

      “原来……那是几年前画的。有人喜欢,画才有价值。”

      “你收了那么多年,怎么舍得……”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了。就让关于她的一切,从这里开始,也从这里结束吧。”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接着说道:“我下午三点多的航班,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恐怕不能跟你们多聊了。”

    拉开车门,他看着吴霞说:“对不起,我那样做不对,可是只有那样我才能光明正大的跟她接触。何青青是你的好室友,她很干脆的拒绝了我,还劝我珍惜眼前人。我知道我那样做很无耻,她容忍着我以你家属的身份出现,不过是在顾及你的感受。真的对不起!”

    他抹了一把眼泪,坐进车里,开车离开了。

    我们看着他的车缓缓离去,仿佛刚刚做了一个梦。

    我回头想招呼吴霞回去,却见她泪流满面,呆呆愣愣的,宛若失了魂魄。

      塞给她一包纸巾,我轻轻地跟她说:“我们回去吧!”

    “原来我错怪青青了。我以为是我宽宏大量原谅了他们的背叛。原来竟一直是我在迁怒着无辜的青青。”她抓着纸巾,喃喃细语。

      “一切都已过去!”

      “是呢。”

    …………

    第二天吴霞又去了一趟陵园,然后飞走了。

      我看着飞机冲向了蔚蓝的天空,越飞越高。

      也许我们会有不同的际遇,去不同的地方,但经历的故事会留存在记忆里。它们托起我们的明天。愿我们三个在这蓝天下彼此安好,友谊长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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