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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集第266篇)
一
二姐出嫁的那天,刚出娘家门,天上突然刮起鹅毛片子大的雪花。娘说这闺女性子烈,天都被惊动了,还说二姐和他爹一样强势脾气犟,到了婆家一定能压住婆子,不受婆子使唤。当时大姐正好在场,就说现在时代变了,那里有婆子叫干啥媳妇就干啥的。
娘是在二姐出嫁的前一天晚上,去借端盘不小心摔倒的。被乡邻背回家的时候,娘浑身打哆嗦。一旁的三婶就劝她不要性急,闺女明天一出嫁你就放心了。娘说我知道,我不是把大妮打发走了吗,我心里有数,你们别管我。娘说了这话,三婶在一旁就不吭声了。娘心里怨恨三婶,也不愿和她多说话。第二天,二姐哭着离开娘,上新娘子坐的轿车时,娘挣扎了一下,但终于没有起来。娘说,闺女你放心去吧,家里有你爹和我呢,以后如果有难处有委屈,尽管回你的娘家找我们。
其实娘并不是很愿意二姐这心亲事,她嫌二姐夫家穷,连结婚的新房都是粉刷过的旧房,以后还得娘家来添。但二姐死活愿意,娘只好骂二姐贱二姐没福。娘的心里总想着二姐,认为二姐辍学早,替爹干地里活太辛苦,想为她找个条件好些的婆家,最终还是未能如愿。二姐是确实能干的人,地里活顶得上一个男人,还会剪衣服绣花,在田洼村许多人都知道。而且二姐人长得秀气,性情虽犟,却也乖巧。娘打算二姐也和大姐一样,找一个有工作的人家,谁想到在地里庄稼汉的二姐夫,竟讨得了二姐的欢心。
二姐夫叫云海,住在邻村下沟,听说在的初中时,曾和二姐同班。要说他刚向二姐提亲的阵子,他还在县城机械厂当临时工,虽然人样有些瘦高,但也很精神。云海是和田玲的未婚夫竹林一块儿,到田玲家玩的时候遇上二姐的。当时二姐正在邻居田玲家教田玲织毛衣,云海见了二姐,心里就有了的初中同班时的姐的影子,但他想不到二姐会变得如此端庄秀丽。而二姐的记忆中只知道,当时班上有个机灵鬼狗旦的大名叫云海。不久以后,云海就托媒人向娘说亲,娘死活都不同意,当场给媒人吃了个闭门羹。说你给二妮找的是什么样的头儿,你也不替二妮想想?而媒人就是三婶。三婶家儿媳妇他娘家伯恰好是云海他娘的伯叔姊哥。云海知道后并不死心,经常背着娘找二姐,爹知道后并没有表态,但他心里有数。
二姐在田洼村小学办起了暑假裁剪学习班,云海从县城回来就经常去那儿找二姐。有一天的情形,二姐现在仍记得。当二姐从教室里疲倦地走出时,树上的知了声响得正紧。二姐就发现云海在不远处的棵杨树旁,用特殊的眼神看着她,这种眼神二姐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眼睛也有些怪,痴痴地像是受到很大的伤害,直勾勾盯着二姐,直至二姐低下了羞涩的脸。
二姐问你来干啥,云海没有吭声,眼神一动不动。二姐认为云海没听见,就加重语调又问你来干啥。云海却还不理睬二姐。二姐感到难堪,就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但当她走到云海的身边时,云海的嘴里发出一种哼的声音。二姐抬头看见他在那里冷笑,二姐追问道你笑谁你笑谁?云海说我没笑谁,我笑我自己。云海终于有了一口气,二姐不再吭声,却停住了脚步。二姐随即听到一连串的发自云海内心的话。她被他的话所感动了,好长时间一动不动。云海说,我笑我傻,笑我憨,笑我怎么看上你这个没感情的人,我知道你眼光高,看不上我这个老百秃。可你是啥,你有啥了不起,我就不信我云海找不来比你好的对象。云海气极败坏,气喘吁吁地完这么一大堆活,就自顾自地走了,留下目瞪口呆的二姐。
二姐不是没感情的人,她知道云海对她好人品也不错,二姐想不到经常百依百顺的云海居然发这么大的脾气。就这点看,他有点爹一样的性格。二姐就在这一瞬间,感受到被人爱的幸福,她咬咬牙,仿佛要把云海的名字咬在嘴里,记在心里。
二姐是在她结婚刚三个月的时候,给田玲讲上面的内容的。当她讲到二姐夫的眼神时,她的心里似乎包涵着胆怯。但当时她在娘的面前表现的并不是胆怯,她说她跟定了云海。娘知道她是个十头牛都拉不回的种儿,就骂她贱,骂她狗下流。并翻出陈年老账,说她跟爹受了一辈子穷苦不说,还挨了一辈子打。她不想让二姐和她一样,她说你不要看着他云海现在在县城上班就愿意,说不定没有几天就回家种地修理地球。二姐等娘说得上气按不住下气的时候,就说她啥也没看中云海,就是看中了云海的人品,云海对她真心地好。但娘还不肯罢休,眼泪急得流了出来。这时爹浇地回来,知道是这事,就法只要二妮她愿意就中。娘才无话可说,娘怕爹,爹年轻时整天打骂她,虽然现在爹变了,但娘知道爹是这一家的主。家里没爹不行,只好忍气吞声下来,一直到后来。
二姐出嫁三天后回娘家回门的时候,娘勉强地起身到灶房里做饭。娘正在那里忙碌,听见了院子里有人说话。她慌忙从灶房走出,看见二姐夫正给爹掏烟点烟,脸上才堆积出笑容来。二姐从二姐夫身后绕过来看见了娘,就问娘身体好了没有?问着问着竟有泪水流上面颊。娘看着这一切,心里顿时原谅了二姐和二姐夫。一边想着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之类的话,一边使自己的笑容变得自然。二姐婚后经常回娘家做些农活,二姐和娘在一块儿的话就比往日多了起来。
二
娘很相信命,她总是拿二姐和大姐作比较。她说大姐命好,上了高中找了个有工作的婆家。二姐命苦,只能整日和土圪垃打交道。特别是二姐夫有家务后,就辞去临时工回家养家糊口,娘更相信了这一点。而二姐夫是嫌临时工每月八十块钱的工资太少,回家后在家织帘子。二姐夫通过关系,在县外贸公司了解到慢慢兴起的燕帘生意。从当地或外地买翠竹,关节处织成燕子的模样,织好的竹帘羊城专门有人来收购。二姐夫破竹篾,二姐织竹帘,家里的境况胜过了往日,娘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但她知道二姐的倔脾气,经常趁二姐回娘家的时候,劝说她要处理好婆媳关系,可是她最终还是没能做好二姐的思想工作。
二姐的婆子五十刚出头,比娘要小个七八岁。但老伴去世已十年了,守寡这么多年也挺苦闷,也想像别人那样再找个伴儿。见了几个都不是很合适,后来终于有一个觉得挺凑合,一打听才知道是二姐她姑家闺的老公公。家住县城,儿女都不在身边,刚退休一年多,也是老伴过世得早。但她不知道儿子和儿媳的态度如何,二姐觉得社会上都在提倡什么黄昏恋,也同意了这门亲事。婆子很是感激和那老头子领了个结婚证,便到县城去住。很少回下沟,二姐也觉得省得牵挂也很清闲。
二姐的第一胎是个女孩,婆子知道消息后,很长一段时间后才回下沟看望,两天不到就回到了县城。婆子显然有重男轻女的老思想,二姐有点不高兴。婆子走后照顾二姐的事情只好让二姐夫去做,二姐夫不会照顾月子婆娘,只能做些碍手碍脚的家务。二姐因此恨她婆子暗地里骂她,有时骂多了也牵连了二姐夫。说二姐夫没本事太窝囊,二姐夫知道后也不理她任她去骂。二姐说都怨自己不应该答应当初她婆子的婚事,害得自己月子也没人伺候。有时骂得不过瘾,就摔东西,都是些摔不烂的衣物。二姐夫看着这一切还是不吭声,他知道他妈也没有尽婆子的义务,但他不骂他妈,他知道他是他妈亲生亲养的。他更不骂二姐,他知道他喜欢二姐,他面对二姐的骂,别无选择只有忍气吞声。后来娘到下沟去看望了坐月子的二姐,二姐才渐渐不再骂了,但二姐和婆子的关系闹僵了。婆子好不容易回家一次,她根本就不理睬,有时还指桑骂槐。幸亏婆子感谢当初她同意自己的婚事,没有和她置气。二姐有时骂得口干舌燥,仍觉心中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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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夫只有一个哥在羊城上班,二姐只在结婚时见过一面,平常总是到了每年春节,才偶尔回家一次。这年春节二姐夫的哥嫂和侄儿从洛阳回来过年,正赶上二姐坐月子的最后几天。由于二姐心情不好,女儿又少奶吃。正月初五晚上,二姐忽然想起在县城过年不回家的婆子,就骂道死老婆子不知死到哪里过年,也不回来看看,以后再敢回来把你腿打折。二姐夫马上用手捂住二姐的嘴,叫她不要骂,小心叫哥嫂听见。二姐说我就是想让他们听见,让他们为我评评理。二姐夫一下子怒火上升,感到二姐不讲理,不顾夫妻情面,打了二姐一个耳光。谁知这下可闹大了,二姐爬起身,扑着乱打乱抓二姐夫。二姐夫挨了几下,二姐还不罢休,头发蓬乱地从床上跌落。坐在地上大哭大闹,以至于惊动了哥嫂,哥嫂以为是小两口吵架就过来劝架。在哥嫂的劝说下,才算了事但二姐仍哭泣着生着闷气。第二天,哥嫂回羊城走后,二姐起身收拾些衣服就离开下沟。二姐夫在邻居家喝酒,知道这件事慌忙回家二姐已不见影子,只留下嗷嗷待哺的女儿。二姐夫想去娘家找二姐,但又怕爹脾气不好怯着没敢去。
二姐向娘哭诉了自己在婆子家的遭遇,娘看看二姐可怜的样子,就帮二姐说几句好话。二姐在娘家住了两天气消得差不多了,爹说二妮你回去吧。二姐说我不回,云海不来叫我,我不回。爹说这件事你也有错,你应该回家。二姐看着爹一脸不高兴,感到委屈,又牵挂着自己的亲生骨肉,只好准备回自己的家。但又不知道没有人叫自己回去,是不是很丢人,让人笑话,让人看不起。正在犹豫的时候,二姐夫推着自行车走进院子,在爹的劝说下,二姐跟着二姐夫回去了。一路上,二姐夫也没有骑车推着前面走,二姐在后面慢慢磨蹭,谁也没有理谁。回到家过了几天,两人都忘了这事,又和好如初。这是他俩的第一次吵闹,从这以后也有不少小打小闹,每次都是二姐夫让着二姐。但二姐到娘家躲吵架的事情几乎很少再发生,娘为此也放心了不少。
三
二姐夫这人野心挺大,他总想使自己的光景胜过别人,他不满足在家织帘子这种小本经济的收入。因为随着织燕帘的家庭副业的快速扩张,本地的翠竹产量很少已经成为短板。大部分翠竹都要从外地运来,二姐就打算和竹林等几个伙计开始贩买翠竹。二姐夫向娘家借了二千块钱入了伙,想不到最后在伙计上二姐夫栽了跟头。载翠竹的汽车是同伙叫毛旦的,也他与对方联系的翠竹。原先说好按入伙的钱分股,可最后翠竹卖完,毛旦想多得两份钱。别的同伙同意,二姐夫不同意,他知道钱太难挣,不能轻易让给别人。二姐夫和毛旦先吵后打,二姐夫打毛旦时,毛旦没还手,却后来报警住进了医院。折腾了半年后,姐夫赔偿医疗费两千五百多块,经中间人说和,五百多块零头去掉为整整两千块。二姐夫做翠竹生意还没有赢利,却平白扔了两千块钱,他觉得对不住自己的丈人借给他的钱的好意。也不敢对二姐讲,他很气愤,但也没办法只能自认倒霉。他瞒着娘和二姐把这件事告诉给爹,爹说没事反正三娃也不着急说媳妇。隔了一天,二姐从竹林那里知道了此事,对二姐夫又哭又吵,二姐夫憋气不吭。事情慢慢就过去了,只是二姐夫觉得对不起二姐,对不起他们的小家庭。可二姐总埋怨二姐夫没出息,是个窝囊废,自已当初双眼钻了裤裆。
后来二姐夫在羊城的哥来信告诉他,叫他在村里收购些生猪。这次二姐没有阻拦,因为用的是他哥的钱,想不到和竹林贩猪回来每人赢利近三千块钱。姐夫把二千块钱还给了爹,又把八九百块钱存入银行,姐才感到幸福,感到自己丈夫能干。从这以后,二姐夫开始和竹林一伙做贩猪生意,自己凑钱自己购猪,只是到羊城后还得请他哥去销售。他哥在市副食品公司上班,其实生猪也就是卖到他哥所在的公司。当二姐手里的存折钱数加起来超过五位数的时候,二姐说咱该盖个新房子了。二姐夫说别着急,再停几年咱盖楼,说得二姐眉开颜笑。这时二姐来娘家少了,但每次来都有说不完的话,说的内容大多是有关二姐夫的。二姐说得高兴,娘也听得高兴。娘说我家二妮没有错嫁给云海,云海有本事不窝囊。
竹林和二姐夫是光屁股一块长大的伙计,竹林为人实在,是那种感恩图报的人。这年春节,竹林领着他二岁半的儿子小蛋儿,让小蛋儿给二姐夫磕了三个响头,认二姐夫当了干大。二姐夫有了钱,也经常请朋友们到家里喝酒。这年春节一直到十五,猜拳喝令的声音不断从二姐家传出。别人觉很很刺耳,但二姐听了心很舒离坦。她总是在姐夫酒上了脸,变得红光满面时劝住二姐夫。二姐夫很听她活,任凭伙计们怎么哄他就是不喝,伙计们说他患了妻管炎。二姐夫说你们说妻管炎就妻管炎,要不是二妮管得严,说不定我现在还在喝西北风呢。伙计们笑看说那是那是,说的时候身努力向前倾着,很不自然地逢迎着。
二姐和二姐夫变得懒了,连地也不种,雇别人去种,每年粮平分。二姐夫再次从羊城回来,总给二姐捎些衣服和化妆品之类。二姐打扮得花枝招展,非常洋气,像个城市人。又过了两年,下沟村出现了一座三层小洋楼房,盖在村边,很远都能瞅见。外面嵌着的好看的瓷砖,现眼得很,下沟人说那就是云海家。二姐搬进小洋楼,又买了组合家具、彩电音响等,比当初结婚那会儿强几万倍。这年夏天,二姐光明正大地生了个男孩。乡计划生育工作队来的时候,二姐夫给他们掏了三千块钱,他们说绝不再来。二姐恨这些计生队的人,觉得自己冤枉,干脆给儿子起了小名三千。二姐的婆子回家向二姐说了自己过去的不是,二姐也原谅了她。生第二胎男孩时,二姐就由婆子来伺候。娘在那里很难插足,只好里黑丧着脸回到家。但还惦记着二姐和二姐的胖儿子,自己的胖外孙。
四
这个时候二姐夫贩猪的生意,仍然非常红火。由于竹林人老实账也算不住,有时就由他老婆田玲和二姐夫一块儿,到洛阳去卖猪。二姐和田玲关系从小就很好,她根本就不在意,只想心安理得过她的小日子。由玲性格外向,是个大炮,她敢于在众人跟前抛天露脸,是身上有男人味的那种女人。她善于做生意,买凉粉买油条买衣服买布料她都干过,她敢于闯荡长得很顺眼,二姐和她关系很要好。对她的性格摸得很透,知道田玲是敢恨敢爱的人。她嫁给竹林时她娘和爹不愿意,她就跑到竹村家。和他住到一起之后,爹娘才无奈认了她这个婚事。虽然当时人们对不经家人同意,跑到男方的女子会说三道四。
二姐在家里吃吃睡睡够了,也发展自己的爱好专长,就是拿着话筒和音响功放唱歌,唱着自己学过的各种各样的流行歌。二姐的嗓音好,也通乐理,歌唱得很棒。二姐夫最爱听二姐唱的歌,二姐夫一边听二姐唱歌,一边脚在地板上打着拍子,嘴里吐着烟雾,一副悠闲安适的样子。二姐体会到这样的生活就是幸福,她是唱着过日子的,而别人却为了生活的温饱的挣扎着。
二姐夫并不是大部分时间都很悠闲,他每隔一个月都要去羊城卖猪。在这之前,他还需要到附近各村收猪等,把买来的猪赶来圈养在自己村外的那个大猪场里。看数量不少的时候,他就去雇车到羊城贩猪。每次在羊城总要待上一个星期左右,只留下二姐和两个孩子在家里。每到晚上她总想起他俩的点滴往事,和平时二姐夫对她的好。也牵挂二姐夫在羊城的吃住,会不会也常常想着她,想到此她,不免想到二姐夫是否在外边沾花惹草。她听说羊城火车站那一带有许多暗娼窝点,专门拉男人干那种事,每次都要出钱。想来想去有了许多种假设,虽然人常说男人有钱就会变坏,但最后都被二姐一一否绝。她知道二姐夫不会跟她变心,从二姐夫平常日子对她的态度,可以看出二姐夫不是那号人。可是慢慢地二姐感到黑夜的漫长,自家的小洋楼里缺少温情。她每天都在盼望着二姐夫回家,虽然那只是短暂的六七天。
和姐夫打过架的毛旦这天从羊城回来,回来后径直来到二姐家。他和二姐夫的关系已经和好,现在毛旦在羊城内开面的,钱也挣得不少。他在二姐面前吹嘘了很久之后,才露出来意。他说二妮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可不要生气,二姐没吭气。毛且说他在羊城看见云海和田玲两个人在舞厅跳拥抱在一起的交谊舞,还看见他们在市场上闲逛,两个人非常亲热,说不定两人已经干了那事。二姐心里大吃一惊,但她不太相信毛旦的话。碍于面子,二姐说毛旦你少造谣,云海是啥人我还不知道。毛旦听到这话一副出力不讨好的样子,出了小洋楼,踏上停在房前的摩托车飞驰而去。
毛旦走后,二姐陷入长长的思考之中。她很本就又相信二姐夫会变心,如果二姐夫真的变心,她会去和田玲大闹,会去喝药寻死,她咬着牙齿想。但她突然想到田玲嫁给竹林时那股疯劲,她有些煞眼,田玲是爱上一个人什么都不顾的主儿,会不会现在又看上二姐夫了?二姐不由怀疑起来,她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二姐夫和田玲脱光衣服干那事的污浊场面。此后一连三天一姐都在想过些事情,她更加盼望二姐早点回家,但已不再是为了想二姐夫,而是急着等二姐夫回来向他澄清此事。
二姐夫是在三天头儿的那天晚上回来的,以往二姐夫回家不顾辛劳就急猴似地要和二姐睡觉,这次二姐夫却没有。二姐想问他,但二姐夫躺在床上像个死猪,一会儿就睡着了,二姐只好等到明天再说。二姐整夜没好睡好,第二早上起身上厕所返回的时候,看见田玲去场里背不知什么东西,田玲也是昨夜将黑时回来。二姐看见田玲对着她大喊了声什么话,二姐光顾着看田玲的高兴样,忘了回答。田玲也没有顾及大踏步地背着竹篓,向场的方向而去。二姐看着田玲的背彩突然产生了厌恶的情绪,她非常奇怪自己在这以前曾和田玲是好姐妹,她甚至怀疑田玲刚才对她的笑脸,挂的是嘲笑还是出自真诚。
当二姐问刚从被窝中钻出头发蓬乱的二姐夫还爱不爱她时,二姐夫霎时满狐疑。他不明白二姐突些会问他这样的问题,问二妮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二姐说你问我怎么了,还是你在羊城怎么了?我在洛阳怎么了,二姐夫反问道。你在羊城怎么了你知道。我给你说,你是不是和田玲有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二姐说。二姐夫听到这话,怔怔地看二姐,他不信这些话是二姐说的。狠狠地瞅了二姐一眼,说了声你听谁说的?就转身起床离开了。二姐看着二姐夫非常生气的样子,没有去和他胡闹,她准备去找田玲弄清这件事。
上午二姐夫有事到外村,二姐犹豫了一会儿,来到竹林家。刚好竹林没在家,田玲拉住她的胳膊,问长问短,还说她在羊城的各种见闻。说羊城的人群像蚂蚁一样稠,说百货大楼上各种昂贵的衣装,说那里的男女竟然当着街亲嘴。二姐根本就听不进去,她思量了好半天,终于问田玲你是不是和云海好上了,是不是和云海搂抱跳舞,是不是晚上睡在一块儿。田玲听了这话,眼珠瞪得很大,马上意识到二姐来她家的目的和问题的严重性。她沉不住气大声说二妮咱俩啥关系,我咋会去勾引你男人。他云海和谁好,你还能不知道?你怎么平白无顾诬陌我。二姐看着田玲扭曲变形的脸,想田玲一定问题,要不然她的情绪变化怎么这样大。又想到自己可怜的处境,心中的怒气像火山喷发一样爆发出来。她突然捉住田玲的头发,说臭婆娘就是有就是有,是你勾引了我男人。因玲的头发被二姐捉得很紧,两只手本能地往上也抓住了二姐的头发。正当两个女人在院里扭作一团乱抓乱打的时候,竹林从外面打牌回来,看到这种情况把两个人拉开。并打了田玲一个耳光,喊道田玲你怎么能打二妮?田玲就扑上去抓竹林,被竹林一掌子推倒在地,田玲就在地上乱抓,想抓些东西来砸竹林。这个时候,二姐早已从前来围观的村民中间挤出人缝溜了回去。
五
二姐夫想不到二姐会如此让他丢人,他知道后就打了二姐,二姐一怒之下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下沟回到娘家。从此一住就是三个月。娘替她解愁,说云海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因为自己有钱,就可以去玩女人,就可以打自己的老婆。真不行二妮你再找一个头儿,不见得比他云海没本事。娘一说这话二姐就哭,想云海对她的真爱,想孩子的命苦,想云海的变心,想由玲的卑鄙,想着想着二姐就哭得更加厉害了。田玲后来找她妈三婶来娘家解释,被二姐赶出来,娘也在一边说,三婶都是你害了我二妮,是你说的的媒,又是你的女儿坏了二民的全家。三婶是个气量狭窄的人,回家后气得四肢发抖,用手打自己耳光。爹在一边没有吭声,因为他想走起了娘当年曾怀疑过他和三婶也有那种事情,最后查清之后没有就和娘和好了。他想这事会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平息的,现在去劝说二姐也没有,因此他没有去说。
云海见出了这事心里也痛苦,他想不到二姐会做出泼妇的样子去胡打胡闹。在她的心中二姐就是女神,他喜欢二姐从初中同班时的暗恋,到后来和二姐谈亲时的疯狂痴恋,直到他俩结婚后对她的无微不至的爱恋。二姐在他心中的形象是那么的完美,那么的乖巧。他不明白二姐为什么会像泼妇一样不讲道理,他感到这么多年来自己的精神支柱开始倾倒,自己拼死拼活挣钱还不是为了这个家,现在老婆孩子都不在了,这个家还有什么留恋处。但他想到二姐在此事之前并不是这样,二姐过去何尝不是对他很好,他想如果二姐能回心转意的话,他将如以往一样去待她。他却不想到娘家叫二姐回家,他认为自己没有错,他相信二姐回心转意的可能性很大。
一个月过去之后,二姐的心里确实有些松动,她想到孩子不能没有亲生父亲的时候,原谅了二姐夫。但从小养成的倔脾气告诉她,绝不能自己先妥协,二姐夫不来求她绝对不回去。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从下沟传来消息,说二姐夫要被公安局人抓住了,因为他把毛旦打成了残废。二姐没有多想,急急忙忙往下沟赶去。但当她在田洼往下沟去的路上看见了打着警报的警车,在自己面前一闪而过时,她隐约地发现车里有二姐夫的身影,她愣在那里再也不会动了,直到有人喊让路,她才发现自己立在路中央。
当然这事都是毛旦造谣所引起的,二姐夫打毛旦的时候,许多人拉都拉不住,二姐夫一钢筋棍砸过去,便看见听见毛旦抱着左腿鬼哭狼嚎,二姐夫把毛旦打伤后,像疯子一样在那儿大喊大叫,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直到乡派出所人用警报车把他拉走。二姐夫在乡里县里调查和审理后,被押往羊城公安局,后来判刑八年。审判大会在县城召开,二姐没有前去,她怕自己会哭昏在那里。那天她把自己锁在屋里,哭了整整一天,没吃一点东西。二姐后来又回到下沟,和两个孩子在那里住,又种起了庄稼,但麦子总不够吃,常来娘家尽借,婆子一年半载回来一回,骂二姐一大堆难听的脏活。二姐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吭,日子向前推移着,二姐家的小洋楼里再也听不到二姐的歌声,从外到里都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二姐夫是在第三年的时候被释放的,由于他表现好,并且协助监狱抓拿了几名越狱犯,被提前出狱。二姐夫出狱的第一件事就是和二姐离婚,二姐在她心目中已经失去完美的形象了,他愿意全部的财产和房子都归二姐。二姐并没有如此,二姐领着两个孩子回到了娘家。不久就改嫁了,二姐夫在县城上班,人也不错,只是要比二姐大上七八岁。后来二姐的日子过得挺不错,每次二姐从县城回娘家,娘总说二姐发福了。今年冬天云海家的洋楼,由于扩路被扒掉,云海回到了原来的破房子里,他不愿再娶妻,他说他看透了女人,成了下沟村有名的酒鬼。人们都说云海整个人垮掉了,二姐听到这些消息时,眼神迷离,思想恍惚,样子让人害怕。许久二姐抬起了头,看见娘到的灶房的因里吐出的烟缕,正缓缓地散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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