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

刚刚做了一个梦，梦到外婆去世哭醒了，醒来后想跟外婆视频，看看时间，才早上六点，就想先记录下来

在梦里，外婆生病了，下不来床，好像已经有段日子了，我们所有人好不容易都聚在一起，原本第二天要出去玩的，结果小姨说不能出去了，让我带着其他同辈的四五个小孩玩，不要乱跑，梦里他们还是上幼儿园的年纪，在我们这一辈我是最大的，大人们有事情，自然是我带他们，我也没多想，我在跟他们商量今天要怎么安排，我先提议去逛街，三姨家小孩说，他不想出去，想玩游戏，说着开始哭，一下我又站在外婆住的房间，看着她躺在床上一点一点没了呼吸，我有点懵，但也知道外婆离开了，内心很平静，还想着我今天主要任务是带好几个小朋友，大人们进来了，我又跟其他小孩一起站在院子里，我哄他们先去换衣服，可以先玩游戏，然后再出门，也不知道为啥一定要出门，我催着他们换衣服，他们问我：为啥爸爸妈妈不在，他们不跟我们一起出去玩吗。我有点不知道怎么解释，一个年纪七八岁的小孩往外婆房间跑去，我追上去想拦着他别进去，外婆房门口挂着一块大大的纯白色门帘，没有花色，我追着他跑到房门口，风吹起一个角，正对面的墙上是一个黑底白色的大大的奠字，好像占满了一面墙，我除了这个字啥都看不到，猛地记忆里关于亲人离开的场景争先恐后的翻涌而出，我的外太爷，我的爷爷都是从房间墙上黑底白色的奠字开始，院子里来了很多帮忙的亲戚邻居，然后是断断续续从大人口中听到他们离开前发生的事，然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感觉此刻才稍微理解了一点死亡，死亡就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了，所有你跟这个人的之间发生的事只有你记得，再也不是想看到就能看到，想吃她做的饭就能吃到，她的长相、声音、味道只能在记忆里，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清晰，耳边听到有人说早上去看她的时候已经没了呼吸，又有人说是生生疼死的，我脑子里想的是那她得多疼，穿的衣服都湿透了吧，她本来就瘦，现在是不是更瘦了，不知道有没有七十斤，她疼的时候是不是跟之前也一声没发，她可能忍疼了，一直身体不好，各种毛病，胃病，哮喘，小时候跟她一起睡，偶尔半夜会被痛苦的轻声呻吟吵醒，迷迷糊糊问她咋了，她总是轻轻一句，胃有点疼，睡吧，她是个农村老太太，背因为常年地里劳作佝偻着，我越长越大，她越来越小，我看过她因为疼捂着胃跪坐在炕上，头贴着炕，像去西藏虔诚朝拜的人一样的姿势，那时候我不懂她的疼，梦里一下好难过，外婆所有样子都跑出来了，她从来不说自己的生日，也没人知道身份证上的是不是准确，更不会过生日，我是她的第一个外孙，脑袋里记得更多的是跟外公一起的，大部分是外公给我钱买吃的，跟外公数谁吃的饭多，在他下棋的时候叫他回家吃饭，别人叫他叫不动，我一叫就回等等，关于外婆的记忆很少，可能是外婆做的是一些很家常的事情，容易忽略，现在想想，她给我洗衣服、做饭，我又挑食，不吃肉，闻不得腥味跟膻味，有一点味道就不吃，她经常在做家里荤菜的时候先给我炒土豆丝，做臊子面的时候做两种，一荤一素，长大了，絮絮叨叨的劝我花钱节省点，买吃的给她都觉得贵，工作了每次回家都想让我在家里多住几天，我却很少答应，连电话也是偶尔一个，难过跟内疚淹没了我，醒来的时候满脸泪水，很恐慌，怕外婆出事，看了看家族群没消息，想打视频时间又太早，安慰自己只是梦，梦都是反的，等八点她醒了就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