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特的地平线
三
想不到，小小的分数竟然有如此魔力，弄得我们为它而奋斗！——刘立宾
我们学习可真刻苦！我们放弃了一切课外活动，史地生音体美统统为语数外理化政让路。我们心目中只有一个概念“分数”！我们只有一个目的：考上重点高中。考上了，就如同上了天堂（上了天堂也未必这么高兴！）；考不上，就如同下了地狱（到了地狱也未必这么苦衷！）。想不到，小小的分数竟然有如此魔力，弄得我们为它而奋斗！我真困惑！难道我们青春少年时代的记忆天幕上镶嵌的只是“分数”吗？没有其他宝石了吗？
“宾子，快过来吃饭，都九点了，吃了还不往学校走！”姐姐已经做好饭催促我。一到冬天，我们学校规定早饭后九点半上课，这也是农村的特色。
爸爸揉着酸痛的腰坐到了炕上，吃了几口饭，忽地又想起了什么问：“宾子，我问你，你咋上课跟老师作对？以前谁敢这样对老师？你胆子咋这样大？”
“就是，宾子，你咋和你们老师顶嘴呢？”姐姐也在一旁问。
我本来就不愿再提这件事，可他们还这样没完没了地问！我没好气地回答：“因为他不好好上课，误人子弟！”
想不到这句话竟惹得爸爸生气了！只见他把筷子一甩，指着我骂道：“你这个混蛋！你知道个啥？咹？老师为你们费了心，到头来你还说他不好好上课，你的心肝让狗吃了？！”说着随手抓起鸡毛掸子就要揍我。
姐姐连忙挡住了爸爸：“爸爸，你不要生气！有话慢慢说！”
妈妈在一旁紧劝：“算啦算啦！你这个老东西！就会打人，饭也吃不消停！”上三年级的弟弟吓得早跑出去了。
我说：“爸，您不懂……”
“滚×子！你懂个屁！”爸爸火气大了，“欺负老师，老师就是你们的老子！还说我不懂？我把你个……唉吆——”
爸爸一扬手要打我，不小心又扭了腰，痛得叫了起来，我赶忙给他揉腰，心说：“爸爸呀，您怎么能了解我们这一代呢？怎么知道我心里想的呢?”
妈妈说：“再不要闹了！快吃饭！宾子还要上学呢！”
姐姐今早做的饭菜挺香，可现在我愣没有品出味来！
这时候，大门外有人问：“宾子走了没有？”一听声音就知道是滕军栋。
“还没有！快进来呀，外面怪冷的！”姐姐连忙招呼。
滕军栋是我的同桌，比我大两岁。他的母亲和我妈妈一样，是个庄稼人；他的父亲是村上建筑队队长，一年四季都在外面跑，家里的一切都落到了他的母亲和大嫂身上。军栋大哥跟着他父亲做工，二哥去年当兵去了酒泉。听说，他家正筹备买一辆汽车呢！
“宾子，快点吃！剩十分钟了！”滕军栋走到火炉旁边烤火便催。
我看了一眼爸爸，心里埋怨：都怨你，耽搁了时间！于是，我赶紧往嘴里送，只听爸爸说：“小心噎着！”
筷子一扔一抹嘴，我俩赶快向学校跑去。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我们那位文体委员苏中当然给我们“挂了号”！
我翻开刚发下来的化学作业本要做题，滕军栋突然叫了起来：“哈哈，这几个题还给我打对号！”
“怎么？”我凑了过去，看他的作业本，原来几道他不会做的题，只是抄到作业本上，金老师却给打了对号。
“咱们化学老师改本子，学习好的细心改，像我这样的，看都不看，光打对号！”滕军栋又发着牢骚。
“对！给作业本打开分数，还要看一下名字，好的，一百分；像我们，就是做对，没用，六十分——我永远是六十分万岁！”我们班的瘦猴李大成也附和着。
金老师有时是这样的！那次期中考试，化学试卷找了几个同学去改。有些同学去看分数，我和魏群也去凑热闹。
“魏群，有事吗？”我俩进去的时候，金老师躺在床上问。
“看看卷子。”魏群说。
“有看的啥呢？自己考得怎样自己知道！——哦，刘立宾，你们俩出去！”我俩赶快退了出来，可身后偏偏传来了金老师有气无力地喊声：“魏群，你来！”魏群看了看我，进去了。
啊？！我呆了！只觉鼻子一酸！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金老师还为那件事生我的气呢！用这种方法对待我，难道师生之间的关系只能是分数和偏向！？也许是我太天真了，总用理想主义的眼光来看待一切，用书本上的定理来衡量社会。可是，现实毕竟是现实。不过，这也没什么！人与人总有相互理解的那一天，何况我们师生之间呢？我不值为此而抛洒“一江春水”！
“孩子，这是你的家——”滕军栋扯着嗓子唱着刚从电视中学的歌。
“哈！今天星期六，晚上又是《陈真》，我最佩服那个皇甫一骠，口若悬河啊！‘真真假假是个武状元，连皇上也给点面子呢！’”我们的李大成也来了兴致。
“上次演到柳生静云要和陈真比武，俩人哪个武功高呢？”物理学家魏群也凑着热闹。
我打趣道：“他们的武功比我强多喽！”
一句话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我们的班长李梅沉不住了，站起来说道：“大家最好不要吵了，让老师听见影响多不好！”大家都埋头做题了。
三下五除二，我消灭完了作业题，拿起《小说选刊》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滕军栋侧着头问我：“活宝，看啥呢？”
“密斯特小说。”我开玩笑地说，“军栋，我想当个作家！知道蒋子龙吗？初中毕业，写了那么多的小说，随中国作家代表团还出过国呢！”
“那玩意儿太深奥了，某家Not懂。”军栋说。
“知道有个作家刘兆林吗？我活宝乃刘兆林第二是也！”
坐在我们后面的苏中突然插话道：“活宝，你真行，我祝你成功！”
我一笑：“那Thank了！”我不明白，这个苏中为什么这么圆滑，对老师事事讨好，对同学，找几个关系！不知道他是这么想的。
下午的时候，魏群对我说：“活宝，明天星期天，下午咱们不补化学了，上山玩玩去！”
“对！”我拍了他一巴掌，“这个主意不错，只是金老师同意不同意？”
“先斩后奏！”滕军栋说，“让班长带个假。”
“好，我也想去玩玩呢！”李大成挥着手说，“脑袋都让习题撑破了！”
我走到李梅的桌前：“班长，麻烦你给我们到近老师那儿请个假，明天我们下午上山去也！”
“快考试了，还玩?!”李梅说。
这时候苏中抬抬眼皮说：“玩玩能玩到重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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