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看江湖（四）

第四章、抉择

星宿无奈的看向唐若无，又望向默默不语的白袍祖师，叹了口气，放下魔轮，幻化出一枚定魂丹，放在唐若无的胸口，施展灵里将丹药送入他体内。只见唐若无眉头紧皱，嘴唇发紫，浑身冰冷僵硬，依旧直直地躺在木床上。方才他已运用定魂丹，试图重塑唐若无的魂魄，但看来毫无用处。他已经用过一次复生术了，为此消耗了大量的灵力；若是此时再用复生术，恐怕自己的灵力会消耗殆尽，自己也将灰飞烟灭吧？

“徒儿，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白袍祖师说道，面色有些苍白。星宿从师傅脸上看到一种从未看到过的表情。

“此人被宋辣下了诅咒之术，除非用圣灵术解除诅咒才能将其救活。圣灵术不仅能令他起死回生，而且会让他从此灵气护身，凡人再伤不得其一分一毫。只是，使用圣灵术之人必须牺牲自己的性命才行……”

星宿望向白袍祖师：“就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复生术也许能将其救活，但却无法解除诅咒。若不解除诅咒，未来恐有无穷隐患……”

星宿垂下头。他后悔自己没能早些抵达战场。或许，唐若无就不会……

屋外。

“星宿，唐若无他怎么样了？”上官青云见星宿从屋里走出，连忙问道。

“他身受重伤，又被宋辣诅咒，现在已失去所有生命体征。”星宿叹了口气，“复生术只能救回他的命，却无法解除诅咒，所以……”

“等等……”花玉莲突然想起来什么，“我和唐若无之前被乱军击杀，后来又起死回生，是不是就是你用复生术将我们救活的？”

星宿一听此言，立即变得慌张起来。祖师曾说，若对外人提及复生之事，会有厄运降临。于是他故作镇定地说道：“复生之事并非我所为，而是另有其人。”他试图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但花玉莲仍旧不肯轻易放过这个话题：“若不是你，那还能是谁呢？”

星宿心中慌乱，说了一句：“我去去就回。”便纵身跃起，消失了踪影。

“奇怪……”花玉莲喃喃自语，“感觉他好像有所隐瞒……”

高龙坡。

坡顶，山水正手握一支笔，一脸忧虑地静静坐着。当今江湖，幻境灾主刚被灭杀，手下的乱党却又开始造反。他猛然起笔，凭空挥洒，墨汁狂舞，顷刻间，江湖之景便呈现在空中。随着“咔”的一声，这景色竟又在眼前破碎消失。他心中一沉，转过身去，发现仙尊正一脸严肃地望着他，眼中有恼怒，手中燃着绿焰。

“山水，我曾告诫你，只需静心修炼即可，不要再理会江湖之事。待你修炼到像前辈顾田一样强大时，我自然会放你离去。”

“对不起，师父。徒儿再也不敢了。”山水垂下头来。

仙尊叹了口气，坐到了山水身边。“当初，我与宇宙第一高手仙人一起决心推翻暴君时，也是无时无刻不关注江湖风云。现在，我已退隐江湖之外，但还是能理解你迫切的心情的。”先尊拍了拍山水的肩，“你一定在担心唐若无吧？”

“嗯，我很想知道他怎么样了。”山水说着，手有些微微颤抖，“最近，生命珠的光芒变得极其微弱。他……是不是要死了？”山水抬头望向仙尊，却见他只是低头叹气。

“自然会有人处理此事。”仙尊说罢，转身便走了。

“处理是什么意思？是救他还是杀他？！”山水猛然起身，奋力追去，想让仙尊给自己说明清楚，却发现自己已被封锁在法阵内。

占卜屋中。

白袍祖师静坐在屋中，一副若有所思的摸样。他看着床上躺着的唐若无，心想此人是个奇才，死了真是万分可惜。但想救活他，必须牺牲一人的生命。星宿和明文都还年轻，看来施法的，只能是自己了。但他又担心自己就这样死了，星宿失去倚靠，又年轻冲动，怕是要引出什么大乱子。占卜门向来门徒稀少，若以自己性命换取他人性命，占卜门便只剩下两个年轻人了。要是有人想要找占卜门的麻烦，那仅凭这两个尚未熟谙世事的年轻人，恐怕是难逃虎口。

他左右为难，一时也想不出万全之策。时间紧迫，复生必须马上进行。那人曾死过一次，观象时明明陨了颗大星。可对江湖影响深远之人，如何轻易就死了两次？天选之子，命运坎坷，或许只有这句话能解释这一切了吧？我本已修得不朽之躯，若无特殊变故，可永世永存。既然此人是命定的影响江湖走势之人，那牺牲自己的永生来换取他的复活，也算是值了。与其徒留自己老迈的身体在这里，还不如将这一切都交给年轻人。尽管年轻人缺乏经验，但他们有充沛的精力和顽强的斗志，这世界终将是他们的！

祖师望着躺在床上的唐若无，心意已决。他两手一挥，灵气顿时如瀑布般倾涌而出，源源不断地注入唐若无体内。实施圣灵术时，任何小差错都会引起术法反噬，导致施发者和被施法者内力混乱，轻则灵力大减，重则灰飞烟灭。此时，祖师有些支撑不住了，体内灵力即将归零。在这最后的关键时刻，后门竟被推开了，星宿一脸忧虑地走了进来。他刚刚无心泄漏出复生之事，正担心厄运不知何时降临，于是想来询问祖师，却见祖师倒在地上。

“祖师！”星宿大喊一声，扑倒在祖师身边。

看到唐若无身上雾一般缭绕的灵气，他立刻明白祖师已动用了圣灵术。他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楚与悲痛。他不明白为何祖师要这样绝然离他而去，不明白他为何要舍弃自己的永生之躯去换取一个凡人的生命。

“徒儿……”祖师气若游丝道，“他是……天选之子……他能……拯救……江湖……”

星宿哽咽着，泪如雨下。

“徒儿……”祖师攥住星宿的手，艰难地喘着气，“占卜门……交给你了……帮助明文……教他懂得……事理……”话音刚落，祖师便化作烟尘而去，消逝在空中，地上只剩下空空的白袍。

“学占卜，要吃很多苦，你能禁得住吗？”

“待你算尽太极八卦，便是和平归来之时。”

“我的岁数……怕是能当你往上十五代的爷爷了。”

“魔轮乃上古魔石制成的珍贵占卜器，我这里仅存一件，现传给你。”

“因为……我会陪你永生永世。”

星宿颤抖着将白袍拥入怀里，低下头来将脸埋入其中。祖师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久久地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似乎要一直到时间的尽头……

笑看江湖（四）